我清楚看见摄像头上的两个提示字，虽然很小，却是红色的：直播！
于是我憋到嘴巴里的话瞬间吞回，理理衣服，茫然地看看记者，再看一圈被挤得没有空隙的房间，胸口发闷。
这赵可可真是安排得很好！
很好！
如果我对着全国的观众说假话，那日后真相爆发，多少人都要恨死了我，以后在社会行走多有不便。更严重的是，如果我说这一切都是闹剧，是假的，那么学校又不采取果断的行动来遏制鬼的泛滥，会害了很多人命。
可我要是说真话，学校势必要动乱不安，校领导那里恨得牙痒痒，要是想起来处理我那不就是几句话的功夫？
进退两难，我只能先挥挥手，介绍我自己：“大家好，想必你们对我校园宿管阿姨离奇死亡后，诈尸时间已经很了解。那么，虽然我是新闻当事人，但我能看见的，和你们在视频里看见的没什么不同。”
我只不过，刻意隐瞒阿姨死前的事情。
“你们学校不还有个女生玩笔仙死了吗？据说摔成了好几块，都奇迹般活着去上课，后来又猛然猝死。请问，你作为参与者，看见笔仙如何作祟的么？”记者推推眼镜，犀利的目光紧紧盯着我，那样子让我想好的谎话没敢说。
很多人都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我还听见了学校操场后面的水池死亡事件，有些人把十多年前的旧新闻也拿出来在交谈。
校长的担忧在此时已经成为事实，而且直播间是直接通向微博头条、澎湃新闻、扬子晚报，等等。那么，视频和文字组织后，事情就被更清晰地摆在所有人面前，学校遮丑都无力。
说起鬼的时候，没有几个人带着恐惧或者惊讶的模样，都是麻木的新闻人的样子，带着专业的锐利话语和职业表情，对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想你们对学校进来发生的案件都很熟悉，那我不妨直说。闹鬼，是真的，笔仙是什么样子我不清楚，水里的是水鬼，感兴趣又急着要送死的就赶紧去，否则晚了，学校水池被封起来，就看不见鬼了！”我一口气说完，对面举着VR的记者发毛地揉着手心手背，脸色发白都不看我。
赵可可微笑得漫不经心，时不时看我们几眼。她的手边有好几份杂志社和报社送上的合同，她的笑容也越来越大，后来更是签了好几份，然后拍了拍手道：“多谢各位媒体朋友。”
说完，她径直走出办公室，扬长而去。
青青趁着这个空档溜进来，外面的媒体全部都在瞬间就挤了进来，紧接着，我就听见门从外面被锁起来的声音。
心头发凉，我给青青个晦暗的眼神，她立即会意，奔到门边推门，再也没能推得动。
我算是知道怎么回事……
赵可可从起初就打算把所有的事情推到我身后，然后她功成名退。只要媒体不报道她，就没有观众会想起这个女孩，那我就成了活靶子！
口袋里的电话响得所有人目光都齐集过来，我摸出来看见是校长的备注，立即接通。
那头严厉又威严的声音几乎要炸破耳膜，他说：“我在门外！你们锁门做什么！谁允许外面的媒体私自混进学校的？”
门被敲得震得厉害，媒体人们就像是没听见也没看见，冲上来团团围住我，接二连三的问题淹没了所有的声音，我喉咙都说得干得冒烟，他们才慢慢停下来。
就在青青倒茶之际，她偷偷挨过来说：“这才是学校二楼，只要你落地姿势没问题，就不会受伤。赶紧跳下去，否则今天的事，你我都要完！”说到后来，她的尾音在颤抖中几乎听不见。
窗户的确没关紧，只要我动作快，跳下去逃走，只需要十几秒。
青青的动作向来比我灵敏，我们被抓住的概率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