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老的白骨上爬满了圆鼓鼓的虫子，还有一拱一拱的软体虫，正沿着墨斗线慢慢往各个道士的手中爬。按照虫子滚动的速度，要不了三分钟，就会爬上道士的手掌，然后爬满身体。
就像之前的几个被虫子爬满全身的人一样，爆炸，崩裂成碎肉，洒满各处。
“敢问前辈，您的冤屈是什么？十年前校方为了校园安稳，才不得不请道士来看风水，那道士又是个坑蒙拐骗，其他本事全无的。我们之后，找都招不到这么一个人。”王玲的声音优雅、凄冷，但是水中那具白骨的声音更加暗哑、沧桑，无数的悲鸣在瞬间响彻整个湖面。
原本平静了的睡眠再度翻滚起无数浪花，浪花底下都是无数张看不清的鬼脸。
这湖里的脏东西很多，有断了头和手脚的，舌头伸出来缠绕住脖子吊死的，肚子被破开然后被挖了内脏的，还有才是婴儿就被吃了胎盘的……
万人坑，之前不知道埋了多少冤屈死去的生命，从汉朝开始殉葬制度就已经很完善，大多不是用活人。但避免不了从秦朝沿袭的官员，喜爱用活人陪葬，而且手法异常异端和血腥，主要目的是守护自己的陵墓。
北京这么个寸土寸金的地方，管你是不是帝王陵，管你以前是什么豪宅大院，能推的全部推掉然后作为新一轮的房地产继续开发。迁走的墓碑无数，迁不走的那就只能推倒。
湖底葬身的冤魂也许很多，我抓紧容光的后背，心里的凉气不断上涌。
“暖暖，你说这件事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我们学校以后会不会就真的被封了。我想……我们可以转校，我妈妈会办妥这件事。暖暖你觉得呢？”青青轻声问我。
容光突然扭头看了我们一眼，灼灼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唇齿微动道：“不。”
青青瞪圆眼睛，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湖里的那个怪物，垂下头，抿唇不语。
冷风刮得脸皮都快破了，道士们还在和白骨怪物交涉，容光则是不咸不淡地微笑着，目光深沉望不见底，心思难以捉摸。只有王玲还时不时说上两句话，气氛才没紧张到要人窒息。
交涉到最后，双方谁也奈何不得谁，于是商定：一年内，白骨鬼不做乱，道士不能靠近湖水一步，也禁止任何人出现在湖面上。
王玲吐血，脸色阴沉地跳进湖里。
“她是去和鬼交易，不会死。”容光扶住我下跌的腰身，冰冷的气息贴着我的耳朵，烫红了我的脸。
王玲沉下水底的瞬间，所有道士都撤走了手中墨斗线，收起符纸和祭祀用的糯米，正襟危坐在湖边，脸色时时都在变。但，他们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湖面。
白骨鬼沉下去没多久，王玲浮出水面，呛了口水，然后摇摇脑袋，眼睛还红红的，被李安拉上岸。
上来后，她被李安扶着睡在他腿上。王玲吐出污水，摸了把脸说：“一年内若是我们不能查出六十五年前，这白骨厉鬼的冤屈，那他就要再度兴风作浪。我怕到那时，谁都奈何不得他！”
水面平静如镜子，看来白骨厉鬼是真的认可了这桩交易。
王玲被扶上救护车，道士们也成群结队地上轿车，警察则是留下，把湖水周围用警戒线封好，然后联系了水泥匠。据李安说，他们会把湖里砌在密封的屋里，谁都进不去。
“回宿舍吗？”容光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说：“听说你们宿舍楼方旁边有家卖烧烤的摊子，美味又干净，很多学生都爱去。”
“都凌晨一点多了！”青青看了手表，我凑过去看了眼，都快两点了。
这么迟……
“你们宿舍的阿姨大概还要有几天才能换新的，没人管你们几点回去。况且，没阿姨看守宿舍，你们那儿更不安全。”
青青点头，我就跟着他们一道去吃烧烤。
烧烤摊上这个点没人在吃，老板正做着打盹，见了我们立即招呼着要坐下。
我点了很多新鲜的羊肉串，上面撒上一点孜然和细盐，还没烤熟就让我口齿大动，唾液完全不受控制地滴下嘴巴，看得青青目瞪口呆。
小腹那里更凉，孩子像是苏醒了一般不断踢着我的肚皮，我皱眉哼了声，被烤着肉的容光看见。
他把烧烤扔给老板烤，走到我面前，眸子是璀璨星光，突然垂头吻住我。
而且还是法式深吻，口齿交缠，舌头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