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闻到的烟味更弄,但我就是没看见红袖的鬼影,直到肩膀上趴了个冷冰冰的东西,红袖冰冷却好听的声音才出现。
“坟头村所有人都死了,这几年被买进来的女人也不少,你不是第一个。这些人的下场都是死,所以棺材铺准备了很多棺材,今晚你就能看见那些女人。至于你烧的那具棺材,那是为你准备的,写了你的八字还放了克你的东西。大人救你救到底,就让你去烧了棺材。”红袖不紧不慢地解释完,还加了一句:“坟头村可没有所谓的好人。”
我看不见她,也不想让她看见我的表情,就低头默默喝茶,消磨点内心的恐惧。
天很快黑了,我浑身发冷,觉得到处都是阴气,冷得如同冰窖。
叫醒青青,她迅速穿好衣服,扎了个利落的马尾辫之后,帮我的头发也简单扎了下,然后问我:“容光什么时候过来?这天都黑了,棺材铺应该没人,趁早去才行啊。”
“他大概有事来不了,然后就找了个村民,陪我们熟悉地形。”我把红袖说成村民,青青也没多问,只是从床底下搜罗出了一把刀,让我藏在袖口防身。
说真的,用刀对付死尸大概没有用。
想了想,我拿了桌上的两个蜡烛,和青青一人分一个,以防遇到纸人。
“走吧。”门口的红袖抱怀在等我们,今天的她穿着很简单,白色的长裙遮住脚踝,没有脂粉的脸古典雅致,青青深吸一口气,那句美人说了个美字,就被红袖打断了。
她的身影隐藏在黑暗里看不真切,也就站不出有没有影子,青青大概不会看出这是美人鬼。我之前的顾虑没了,就和青青手拉手奔出去,紧紧挨着红袖走。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青青是个闲不住的,刚进枯草丛里就擦了擦肩膀:“这天怎么比冬天还冷,还有啊,暖暖你有闻到一股腐烂发酵的臭味没?”
村子里从来就不少这种恶心的味道,我掐了掐青青的手心,轻声提醒:“暂时不说话,以防被人发现。虽然这已经深夜了,但保不齐村民就爱夜里游荡。”
我说完的时候,红袖深深看了我一眼,抿唇回过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耳边总有窸窸窣窣的凌乱声音,但环顾四周,什么东西都没有。我心里七上八下的,青青挽着我,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在我肩膀上了,这么冷的天,她都流汗了。
等我们摸索到棺材铺门口的时候,那三个漆金的大字在月光下竟然闪着红光,猩红得像是血写上去的字。朱红的大门紧密,门上的铁狮子叫我看了恨得咬牙,地上还有一滩红色的脚印。
青青摸了把,笑意突然就僵住了,她高举着手,月光下猩红的血水从她的手腕流到了胳膊肘,掉在地上砸出的血花里还有虫子在涌动。
红袖这会儿已经开了门,把我们俩拉进去之后,从袖口抓了一大把烟草狠狠砸在青青的手腕上,那些虫掉了一地,看得我头皮发麻,青青也浑身哆嗦着,在阵阵冷风下,她佝偻起了腰身。
红袖是鬼,走路不带声音。
但我发现,除了我和青青的脚步声外,还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轻轻的,紧紧跟着我们。但就是因为声音太轻,我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传来的,更不敢随便去看。
黑暗中,我们摸过一具具冰冷滑腻的棺材,穿过安静的大堂,那多出来的脚步声还在。
我猛地弯腰抱住青青的腿,我们同时停下,那多出来的脚步声很突兀地擦响地面,随之就听不见了。青青茫然地看我,但她也紧张,所以只是捏紧我的手,没说话。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轻声叫唤红袖,她却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不要紧的,闭上你的嘴。”
进了最里面的屋子,红袖让我点燃蜡烛,然后把手罩在烛火周围挡住大部分的亮光。这样,我们在微弱的光线里看清了这间屋子,数不清的棺材一具挨着一具,都是新的,柳丁都没钉。
一阵冷风刮过后背,像是有人伏在上面吹冷气,我捂住嘴不敢大叫,随后才看见是红袖的手在推我,我顺势坐在大梁上。
老式的平房都很高,屋顶都横放好几根梁木来支撑整个房间,我就算一直坐在上面,这木头也不会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