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廷的信件她收过许多,所有的都是工作相关的,这还是祁长廷第一次,在信件中主动提起自己的状态。
他眼下处于“失踪”阶段,来回寄一趟信件,比起以往更加不易。
却偏偏这时候想起与她说这些废话了。
“混账。”女孩又低低骂了一声,看到之后还有两页纸,突然冲白晓道:“晚上确实想吃鱼了,兄长可否受累跑一趟,去告知厨房?”
白晓当然没意见。
只是临走前警惕地又将靴子往墙根踢了踢,想了想不放心,干脆直接拎着走了。
房门轻轻关上,咔哒一声。
榻上的女孩曲起腿,抱住膝盖扬起了头。
依旧拦不住某些不争气的液体越聚越多。
最后只能擡起手来在自己眼旁扇风,企图叫他们提前蒸发掉。
足足两个呼吸后,眼前的视野才重新清晰。
白桥狠狠吸了下鼻子,重新看祁长廷的信。
之后的内容就比较正常了,仔仔细细说了他如今的情况甚至所处的位置。
白桥有些不敢想,他送给她这封信究竟冒了多大的风险,一旦中途被祁景闵发现,一切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好在还算有价值。
据信中所说,他已经安全到了西府军军营附近,只是没有显露身份而已,不但处境安全,还机缘巧合之下寻到了东羯全蝎的踪迹,已经在差人追查。
他还说了,他会想办法让西突厥延缓出兵,西疆再节省一些粮食,便还能撑一阵子。
只要白桥能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将粮草和马匹送到伊吾郡,便一切都来得及。
第二页纸到这里就结束了。
白桥撚着那页薄薄的纸,心中却有些不安。
一个月……
他要如何做才能让西突厥延缓出兵一个月。
这次入侵是西突厥和北突厥商量好的行动,要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必定不是容易的事。
白桥脑中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小说中常有的,派细作潜伏到对方的大本营,甚至成为对方首领的亲信,改变上层领导者的想法。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觉得步步惊心,如履薄冰,仅仅只是看着文字,都觉得肾上腺素飙升。
可真正成为亲身经历,白桥却只觉背后一层冷汗冒出来。
女孩将头埋在了膝间,中间隔着信纸,深深嗅了一口。
好在,祁长廷还没到那种地步。
虽然她实在有些想不到,这种事真的是安安稳稳呆在大徽境内就能办到的吗?
但既然他说了,说不准是手段通天,在西突厥境内有什么线人吧。
白桥定下心来,翻开第张信纸,却发现这张纸竟是空的。
女孩眉梢微挑,终归没有将之直接扔在一旁,目光在整张纸上逡巡,终于在右下角寻到一列小得几乎难以辨认的字迹。
白桥:“……”
若她还是前世的高度近视,定然发现不了这字迹。
她打起了精神。
能叫祁长廷费这功夫想必是顶重要的事。
女孩凑近了仔细瞧。
但……望……
但望……
“!”刚瞧了两个字,女孩突然猛地擡起了头来。
然后活生生叫这一行小字给气笑了。
厚颜无耻的混账东西!
她作势便要将那纸揉成一团,却顿了一下,转而将之狠狠拍在了榻上。
女孩指缝间露出那一小列字迹。
各个小得像是害羞不敢出来见人。
——但望夫人安好。
从西边远道而来的信件还是管用的。
白桥再没急着找靴子了,而是大被蒙头,昏天黑地地睡了整两日。
而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排。
她原本还担忧自己的怠慢会让祁景闵将试探的脑袋缩回去,却不想搞成了饥饿营销。
——对方急了。
她抱病不起的这两日,那些人生怕她反悔一样,日日往干方跑,有意无意地打探她的意思,跟伙计面前都混了脸熟。
终于,第日,白桥仍旧赖床到半上午才姗姗来迟。
懒洋洋地踱进了自己的雅间,听到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才不紧不慢地换上凝重的神色。
接下来的整整两个时辰,她对那些个祁景闵雇来的演员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逼问和折磨。
同一个问题来来回回地问,终于在对方快要眼冒金星的时候为难地点了下头。
来人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又马力全开地拍了白桥好一阵马屁,才终于将这保险的契书签了。
接下来的五六日,这样的情况每日都在上演。
终于,一月之期过去四分之一的时候,白桥点着纸上的数字,满意颔首。
“队伍都招募好了吧?”女孩气势昂扬地宣布,“明日起,随我北上!”
坑他个血本无归!
作者有话要说:
冲鸭!
鞠躬给现在还在追的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