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字规整恭敬,像是他的面具,左手字的凌厉锋芒,才是他自己。
干方钱庄。
干方的新牌匾。
他家小先生临走前交给他的任务。
想到这里,少年唇角滑起一丝带着怒色的笑。
虽然他不知道什么叫“超级”,亦不明白“不可回收降解”是何意思,但女孩的表情已然说明一切。
她无缘无故骂他那么狠,还叫他给她写牌匾!
她才是个超级无敌大……
咔!
“庄”字的最后一横落笔时突然歪倒。
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笔杆从正中断开,木头茬子难看地露在外面,大约是像极了此刻如同刺猬一般的他。
少年捏着半根笔杆,突然气笑出来。
她又不知你是谁,缘何同她置气。
少年深吸一口染着薄荷和墨香的空气,轻叹一声。
罢……也是好事。
前些日子齐同鹤还说怀疑白桥知道了什么,面对吏部尚书家那个纨绔子都天不怕地不怕。
如今看来完全是他想多了。
想多喽……
转眼间,又是一年腊月,年关将至。
腊月初八那日,干方正式贴出告示,说了大年初一要改名的事,而且为了庆祝,打算再出一波优惠券,欢迎大家合作。
过年本就是生意暴涨的时候,商户们也一回生二回熟,合作得无比丝滑。
而整个过程中,盛和这位老大爷就如同睡着了般,一旁静静瞧着,半分反应也没有。
盛和向来高冷,这原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可有干方突然改名“钱庄”一事放在这儿,便隐隐透出一丝火药味了。
坊市皆知,自从干方来了夕水街,便始终在引领新潮流,而盛和这个老字号反而一直是跟在屁股后面模仿吃灰的那个。
但生意嘛,有钱赚还不赶紧上?
模仿并不丢人。
可如今干方却又快一步,认识到放银业务虽然脱胎于柜坊业,却已经完全是两个性质的行当,他们将自己的业务彻底与“柜坊”区分开来,还大大方方地给了个无比贴切的新名字。
这样一来,盛和还顶着“柜坊”的名头行“钱庄”之事,就有些尴尬了。
那难道盛和柜坊也改成盛和钱庄吗?
啧,更尴尬了。
这么多年的老字号,被一个入驻一年多的小家伙踩在头上,甚至改了名字,也太丢人了。
压力来到了盛和这边,大家不敢像打量干方一样地对盛和,便偷偷关注。
然而盛和始终没动静,直至大年初一,干方热热闹闹换牌匾的日子。
它在众人始料未及的目光中,办了一场比干方还大的热闹。
干方只有一块新牌匾,他搞了三块:
盛和两个大字高悬其上,br/>
——人家铺子大,有钱,任性,谁能管得着呢?
干方只在牌匾上挂了红绸,盛和便干脆在屋檐上都加了装饰,堪比要出嫁的东都贵女。
干方发优惠券,他们直接擡高了当日存银的利息。
干方宴请邻里街坊,他们则直接请了自己的大客户。
之前便说过,来盛和存银的大都是体量极大,所以不敢冒风险的商户,那牌面,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
到最后,搞得好像干方钱庄才是那个跟在后面模仿的似地。
如此一对比,大家再看向干方的目光便颇有了几分怜悯。
然而干方本方却半分不方。
白桥从来就没有将“钱庄”这件事揽在自己头上的想法。
说到底,无论是这模式还是“钱庄”这两个字,都是历史本身逐渐演变出来的,她不过顺应历史潮流,将之提前了而已。
能用这么一件小事逼得盛和再大出血一次,不值么?
更何况,盛和这次下了血本,也正是说明,他背后的人慌了。
——想必他已经知道了叶府“投敌”的事,并且在过去一个多月里想方设法挽回过了。
可如今叶家那笔银子还好好地躺在干方怀里,结果不言而喻。
女孩哼着不知哪儿来的小曲儿,交代着今晚干方的庆功宴,唇角挑起满意的弧度。
等着瞧吧,这才是个开始呢,辣鸡反派!
祁长廷:“阿嚏!”
作者有话要说:
白桥:功劳都被辣鸡反派抢了,你可长点儿心吧!
祁长廷:欲言又止.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