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并不令人尴尬或不悦，反而有几分安逸的沉默之中，我知道许晏呈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在看着我。
即使在说出那句话之后，我便移开了自己的视线，微微垂下了眼睛，盯着木地板上细致的纹理。
它还有些反光，明晃晃的，是头顶上白炽灯投下来的人造光辉。
我是没瞧他，可那我也知道他在看着我。
一般来说，就算是普罗大众对他人的目光也是敏感的，起码能感觉到一丁点儿。在这之前我还以为自己已经丧失这种敏感了，或者说自己就是太过迟钝。
别人的目光我向来会忽略掉，也许是由于内向羞怯，也许是因为心底里认为那是不重要的东西，有点烦人但完全可以漠视。
就像是老屋子里挡路的蛛丝，烦人又没用。
你们既然不过来和我说话，那就是没事，既然没事，那是不是在看我又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是这样想的，嗯，偶尔会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有些冷漠。
不过，想了想之后，我觉得还好。
所以现在感觉到许晏呈在看我，心里除了一点点的忐忑之外，就剩下了小小的惊喜或者说窃喜。
嗨，原来我还不算迟钝呀，可喜可贺。
“你不相信你自己？”
夜晚的沉默中他突兀地开口问了我这样一句话，猛然听上去似乎和我之前说的没有关系，说不定那家伙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
但是，并不是如此，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能彻底相信自己的人要么足够自负，要么足够强大，”我阖了阖眼睛，然后再睁开，接下去的话语里却难免夹了些自嘲的笑意，“可惜我两个都不是。”
“对，你既胆怯又容易妄自菲薄。”他毫不客气地冲我掷出这句话，硬邦邦的，毫不委婉。真是的，就不怕我被你说哭吗？
我哼了声，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请称呼为谨慎与拥有自知之明。”
他摊了摊手，表示好吧好吧一切随你。
这家伙怎么这么讨人厌，明明他……“因为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力量就沾沾自喜，随便指手画脚，我不认为你乐于见到这种情况。”
我抱住胳膊，忍不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呵，我可不信他真的认为我成了那样会很好。
“我认为你即便出手也是因为善良和正义感，而不是基于优越感和得意。”
……噗。Σ(дlll)
别突然一本正经地夸我啊，我往他那儿瞥了一眼，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脸色如常，发现我看他还对我笑了下。
眉眼弯弯，温柔得不得了，尤其是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就像是深春里微风拂过的湖泊，又柔又暖。
自知还是不自知的美色攻击？简直受不了，喷血三升以表敬意。
“……可能吧，但次数多了无形中就会发生一些改变。”我把脸偏到一边，停顿了下才流畅地回答他。
许晏呈总算放弃了，只听他淡淡地感叹道，“真自律啊。”
“千里之堤溃于蚁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