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许晏呈那个家伙又在旁边笑我,我一直放松不下来就是他害的。
好不容易把牌位的长木板做出了形,支架也马马虎虎地做好了,拿砂纸打磨两遍,凃紫胶,再打磨,凃上原色木蜡油,还好当初选的黑胡桃木,它本身的颜色就很漂亮啦,不用涂黑。
唉,然后再打磨,上第二遍木蜡油,晾干后拿棉丝擦拭。
总算做好了……每一步我都做得很认真,诚心敬意,带着对许晏呈的感激之心,最后拿起毛笔要写字时,手都要忍不住颤抖了。
在纸上写过无数次的名字,落在牌位上时竟然变得有些不认识了,金色的笔墨勾勒,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发觉一件事。
许晏呈他已经死了。
死啊。
我问过许晏呈,人死后是不是都会变成鬼。
他失笑说,怎么会。
可我之前在学校里看见了很多。
他的笑很淡,“因为每天都有很多人死。”
死亡离我最近的是什么时候?
小时候妈妈接到了通知姥姥死讯的电话,伏在床上痛哭,幼时的我不知所措地小声叫她,她擡起头,鬓发散乱,模糊泪眼间对我说:“妈妈以后再也没有妈妈了。”
我恍惚地觉得,那个悲痛的伏在床头哭泣的人是我自己。
而旁边也有着一个面目模糊的小孩正手足无措。
每当这时,我就会由衷地感到恐惧与厌恶,恐惧着终将到来的宿命的死亡,厌恶着身为普通人类的、一成不变的命运。
人类不正是这样一代代死去,又一代代降生的吗?
可我不愿意。
我不想妈妈死,也不想死,许晏呈那么年轻,死的时候他的家人也一定在为他哭吧,白发人送黑发人,究竟会多么伤心呢。
吧嗒,我的眼泪不小心掉到了手里攥着的瓶盖里,透明的小小水珠落在金色的墨上,像是晕开在金锭上一样。
好想穿着紫天鹅绒的袍子,把眼泪掉在上面像是发光的钻石哦。
“噗嗤”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引起了许晏呈的注意。
“你……怎么了?”他的语气里竟然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女孩子的眼泪难道很可怕吗,它们不会突然跳起来打你膝盖的。
“嗯?没事,你知道的,女性永远心含热泪与笑容。”我放下笔,抽出纸巾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许晏呈还是有些疑惑,不过既然我说没事也就回他专属的椅子上看书了,咦?今天换成《思想道德修养与法律基础》了。
我把眼泪和金墨混合搅匀,拿起笔来蘸蘸,继续在牌位上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