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深身体猛地一颤,痛楚让他闷哼一声。
但他咬着牙,没有躲避。
只是用那双绝望又带着一丝茫然的眼,死死地看着她。
叶溪浅面无表情,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利落。
她将那染血的、象征着欺骗和自残的绷带,一层层、狠狠地撕扯下来。
血随着她的动作渗出更多,染红了她的手指。
直到伤口完全暴露出来——
那道不算深却足够狰狞的划痕,边缘因为他的故意折腾而有些外翻红肿。
她撕下最后一段绷带,随手扔在地上,那团染血的白色在烛光下格外刺眼。
然后,她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柜子前,拿出干净的伤药、棉布和清水。
她重新在他面前坐下,一言不发。
开始用沾湿的布巾,用力地、甚至带着几分粗暴地擦拭他伤口周围的血污和脏污。
动作毫无温柔可言,每一次触碰都让裴云深疼得肌肉紧绷,冷汗涔涔。
但他咬着下唇,一声不吭。
只是用那双依旧含着泪、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承受着她这带着惩罚意味的“治疗”。
她清理干净伤口,倒上药粉。
那药粉刺激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灼痛。
裴云深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
叶溪浅依旧沉默,拿起干净的布条,开始重新为他包扎。
她的动作不再粗暴,变得稳定而熟练。
一圈圈缠绕,力道适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她低垂着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
裴云深看着她专注包扎的侧脸,看着她紧抿的唇线。
感受着她指尖隔着布条传来的、带着薄怒却终究归于掌控的温度。
那份沉默的、带着惩罚意味的照料,奇异地安抚了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那是一种比任何言语都更强烈的信号。
她还在。
她没有转身离去。
包扎完毕,叶溪浅打了一个利落的结。
她终于抬起眼,看向他。
她的眼神依旧复杂,有未散的怒意,有深沉的疲惫。
但最深处,却有一种他熟悉的、无法割舍的柔软和……
认命般的无奈。
“裴云深……”
她的声音带着彻夜未眠的沙哑,却异常清晰:“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这是最后一次。”
她伸出手,这次不是抬他的下巴。
而是用沾着他血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脸颊上未干的泪痕,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下次……再敢伤自己一分一毫……”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苍白的唇边。
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冰冷的警告:“我就亲手打断你的腿,把你锁在屋子里,让你哪里也去不了,谁也见不到——包括我。”
她的话语平静,却蕴含着比任何雷霆都更可怕的决心。
那不是威胁,是陈述一个可能成为现实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