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维持着表面的温雅,对叶溪浅道:“叶姑娘,孤今日……”
“太子今日又是为何来此?”
叶溪浅直接打断他,态度比昨日更为疏离冷淡,语气近乎公式化:“若是与那日一样,就不必再提了。”
黎景泽笑容微僵:“叶姑娘才学斐然,孤确实……”
“太子殿下谬赞,民女实在才疏学浅,无法让太子殿下请教。”
叶溪浅再次打断,眉头微蹙,拒绝得干脆利落。
“那不请教,只是单纯交个朋友,可好?”
黎景泽换了个方向,语气放得更软。
叶溪浅扯了扯嘴角,毫无笑意:“不好意思,我也不想交朋友。”
黎景泽追问:“为何?”
叶溪浅目光坦然,甚至带着点刻意为之的冷淡:“因为我不想跟男子交朋友。”
当然是假的,她只是不想跟他有接触罢了。
“所以,太子殿下以后真的不必再来了,我很忙。”
她下了最后的逐客令,语气斩钉截铁。
黎景泽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体面。
她竟对他如此避之不及,仿佛他是洪水猛兽一般。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叶溪浅脸上,又缓缓移向她身侧始终沉默却散发着强烈占有气息的裴云深。
如此近的距离,叶溪浅颈侧那抹若隐若现的红痕,两人之间尚未完全散去的亲昵氛围。
以及叶溪浅对裴云深那种全然不同的、毫无防备的依赖姿态……
这一切都像针一样扎进黎景泽的眼里、心里。
他瞬间感到一种被排斥在外的难堪和一种被彻底无视的刺痛,一股难以言喻的郁气堵在胸口。
但他终究是一国太子,养气功夫一流。
迅速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面上重新挂起那副云淡风轻的温和面具。
“既如此……那孤便不打扰了。”
他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尤其是叶溪浅那冷漠的侧脸。
不再多言,转身带着随从,步履从容地离开。
只是那背影在晨光中,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僵硬和落寞。
就在黎景泽离开的同时,在不远处街角一个不起眼的茶肆二楼临窗的位置。
一个戴着宽大斗笠的身影,正静静地注视着大理寺门口发生的一切。
此人正是姜沉渊。
南临使团入京后,他这位质子的行动限制确实宽松了许多。
想要见到叶溪浅,便总能找到机会。
斗笠的轻纱遮住了他那张足以惊心动魄的容颜。
只留下一道冷峻而专注的视线,透过薄纱,牢牢地钉在门口那对璧人身上。
眼神沉静得如同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没有任何波澜。
却又仿佛蕴藏着万千情感。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
只有那微微收紧的、放在窗棂上的指节,泄露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
而今日大理寺众人敏锐地发现,自家那位素来以冷峻威严着称的大人,今日似乎格外不同。
嘴角噙着一抹压都压不下去的、极其罕见的笑意。
虽然依旧内敛,但那周身散发的愉悦气息如同春风拂过冰原,连带着他素日里锐利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
目光落在身旁的叶姑娘身上时,那眼中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大理寺众人在惊愕之余,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心中了然。
看来大人与叶姑娘的感情是蜜里调油,好得不得了。
难怪大人今日如此……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