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天色未亮,宋知许心口憋闷,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
她皱着眉头坐直身子,伸手揉了揉心口,却不料手指上多了一个物什。
心中咯噔一下,她细细看去,这不正是她的扳指?
她慌忙跑入江亦衡和那仨小子的房中。
果然,哪里还有江亦衡的影子?
他消失了!
宋知许心里空空,无意识地转着指头上的扳指。
先前为了这个扳指,她强忍着不喜救下江亦衡,心中不知道暗骂了多少次,发誓等得到扳指,就把他杀了泄愤。
如今扳指到手,为何她心头反而如同缺了一块呢?
……
春耕结束,城里也渐渐传来些风声。
有野闻轶事,“镇北侯失踪已久的世子江承赫惊现京城!”
也有风雨欲来的战报,“北境战事吃紧,即将大肆征兵!”
果然没多久,村里便传来征兵的消息。
按照律法,除了家中只有一个男丁的,其余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个适龄男子。
“我说江亦衡怎么突然不见了!原来是逃避征兵啊!”林福生突然大叫起来。
赵春苗本因为自家男人要上战场,眼睛哭得通红,这会儿听见了,便恶狠狠瞪着宋知许,大叫道:
“呸!不要脸!”
说着便拉扯起官兵的袖子:“军爷!他们家男人当逃兵,这可是大罪!”
沉浸在离别愁绪里的家家户户,瞧着宋家的目光便古怪起来。
“亦衡离开前还未开始征兵,他怎么可能是逃兵呢!”宋振田又急又气,一拍大腿,“我家如今三个男娃娃还都年少,叫老头子我来!”
还不等众人说话,村长便杵着拐杖走来,狠狠瞪了一眼林福生:“瞎胡说什么!”
“知许如今是官身,家中免去兵役,就算亦衡在,今日也不必服兵役,还需要逃跑么!”
赵春苗瞪大了眼睛,嗷一嗓子就哭了出来,大骂道:
“凭啥我们家男人要上战场,他们家不用!”
“老天爷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这一嗓子喊出来,众人心里也是沉沉的发闷。
饶是知道宋知许有官身,这会儿也是嫉妒得两眼冒绿光。再看看自家男人,一想到前途未卜,更是垂泪下来。
宋知许沉默片刻,知道这些人离别在即,情绪波动大,只谢过村长,就和老两口回了家。
北地。
狂风怒号,江亦衡骑着高头大马奔驰在国界处。
他眸光凛冽,比北方的寒风更摄人心魄。
当初构陷外公的那几封书信,笔迹章印都与外公本人如出一辙,可没人知道,他已经找到了仿刻印章的贼人!
只要将此人生擒,他便能为外公平反,能将通敌叛国这一顶大帽子摘除!
到时候,便是他和云氏之间的斗争。
他目光灼灼,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心头默念宋知许的名字。
她这会儿应当已经心满意足的抱着扳指了吧?毕竟一开始救自己,不就是为了这个扳指么。
如今扳指留给她,她应当很高兴吧。
他也有私心。扳指在她手上,她瞧见便会想起自己来,便不能忘却自己。
勾起唇角来,他快马加鞭,恨不能立刻结束这场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