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账之中,檀石于弯腰恭敬:“陛下,臣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了,只那叛贼之母实属她自己找死,怪不得臣。”
萧珏墨色的瞳孔幽深,半阖着的眼眸让旁人看不透其中的想法,这样的眼神将檀石于压的喘不过气,鲜卑族臣服于强者,无论是大邺也好还是萧珏也好,此时无疑于都是强者。
檀石于不敢造次,干笑两声,道:“陛下,臣为您准备了惊喜,还请陛下笑纳。”
自古英雄难过没人关,檀石于不相信萧珏美人在怀还会这般冰冷,他看萧珏的神色有了些波澜,片刻面上有了两分笑意:“噢?”
仿佛对檀石于所说的惊喜勾起兴趣。
檀石于心中大喜,他曾听闻檀石颂的王妃前朝帝姬宋婉,在大邺王宫与萧珏有段过往,想必她这份礼送对了。
檀石于面色得意,却见萧珏表情纹丝不动,得意之色渐消,气氛沉肃,只听声音沉沉,目带寒光:“大王子,孤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
萧珏的眼神不怒自威,檀石于跪倒在地,害怕:“臣错了,请陛下莫要计较,臣现下就去将那宋婉给……”送回大牢!
却不等檀石于说完,萧珏起身离开,待到萧珏走出去很远,阙于氏才搀着檀石于从地上起来,他们看着萧珏的背影。
这个大邺的帝王是一头猛虎,与虎谋皮,岂能够是易事?更何况萧珏还是一头极度危险,捉摸不透的猛虎。
恐怕荡平大邺,入主中原恐怕无望了。
宋婉的双眸紧紧的盯着帐子的入口,知道看到掀开帘子后的那一张脸,呼吸滞住。
今日萧珏未着铁甲,只穿了一件用暗纹绣着飞龙的乌袍,腰间挂着躞蹀将寸腰收紧,他这一身装束脱离了大邺帝王的威压,依稀有几分少年将军的模样。
可惜,萧珏的脸上却不是少年将军的神采飞扬,他的目光锐利狎住宋婉,面上没有半分表情,沉声质问:“谁允许罪奴进孤的帐子的?”
跟在萧珏身后的禄喜也看见了帐子中是何人,想来宋婉便是檀石于送来的惊喜,看着倔强落魄的宋婉,禄喜赶忙垂下了眼眸。
细看萧珏面上也不是完全没有分毫表情,若是就这所言来看,是对宋婉的鄙薄。
萧珏将宋婉视为报复的对象,如今宋婉沦为阶下囚,脚着镣铐,衣衫不整,狼狈至极,自然是鄙夷嫌弃万分的。
萧珏赤裸裸审视的目光,以及鄙夷的神色,使宋婉面色难堪,欲辩解:“是……”
萧珏却不给宋婉说话的机会,他厉声呵斥:“孤的地方岂容罪奴站着回话,跪下!”
宋婉的尊严被踩在地上践踏,前世今生人活两世,宋婉从未曾经历过这种感受,她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多在此待一刻便会被萧珏多羞辱一刻,可宋婉不能走,她还要见阿诺。
宋婉缓缓屈下膝盖,跪在地上,脚上的镣铐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寒铁撞击的声响,萧珏的眸光落在寒铁链上,淡漠。
昔日温柔包容,被人捧在手心里头护着不受半分委屈的人跪在地上任人践踏,可似乎羞辱她的人觉得还不够,萧珏越过宋婉走到雪狼皮铺着的塌上坐下,他擡眸看着跪着的人,淡淡:“帝姬这般费尽心思到孤的帐子中来,莫非是要自荐枕席让孤不杀你?”
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漫不经心,嘴角含着恶意的笑,目光一寸一寸凌迟着宋婉。
宋婉紧紧攥住手心,她的指甲陷入手掌之中,疼痛使得她的意识清醒几分,宋婉低声祈求:“陛下,求您让我见见阿诺吧,她只是个两岁小儿,离了我会害怕的。”
哀求的声音细小可怜,若不是仔细听很可能听不清说了什么,这些字句却一字不落的落入帝王的耳中,他的眸色变沉,嘴角戏耍的笑意渐渐沉下去。
变成一张带怒可怕的脸,他俯身擡起宋婉的下巴,目光裹挟住柔弱的女人,沉声:“你求孤?”
宋婉点头,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滑落,看着萧珏睫毛颤抖,哀求:“罪奴宋婉求陛下让罪奴见见幼子。”
宋婉一字一句砸在萧珏的心上,他目光落在她的泪痕上,眼中带着薄怒,猛地甩开手,嫌恶嘲讽:“宋婉,你如今是阶下囚,有什么资格求孤!”
萧珏的极尽嘲讽,想要将宋婉踩如泥泞中,一雪昔日他卑微求她留下她却不屑一顾之仇,偏她为了她与檀石颂生下的孽子求他的时候,萧珏心中的却生了怒意!
宋婉闭眼,她知道落入萧珏的手中,想要换回阿诺的性命,定然不会那么容易。
早就做好了舍弃自己的准备,宋婉对着萧珏决然:“陛下,罪奴知道罪奴曾折辱于陛下,如今罪奴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宽宏大量放罪奴无知的幼儿一条生路。”
宋婉的目光看向禄喜的腰间,禄喜只刹那便知道了宋婉在打什么主意,扣紧腰间的刀后退到宋婉不能够轻易够到的位置。
待退到安全处,禄喜回过神看自家的主子,似笑非笑,夹杂着的是滔天怒意。
宋婉每说一个字,萧珏周遭的杀意便浓重一份,最终这股怒意终究落在宋婉身上,他沉面冷笑:“宋婉,你只管去死,你死了孤便将那小儿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喂狗去!”
无法想象鲜活听话的阿诺身上的血肉被一片片凌迟,宋婉终是忍不住颤抖跌坐在地上,这般情形却让萧珏更加肝胆欲裂,他怒极,掀翻桌子,指着门外:“滚出去!”
满桌的珍馐被掀翻撒在一地,禄喜眼疾手快的将宋婉带出去,这些年禄喜鲜少见萧珏动怒,但只要一动怒,便必有人要遭难。
萧珏这些年恨帝姬宋婉,但定然不单单只是恨,恐萧珏此时怒极失了理智,当真拔刀斩杀了帝姬,将事情退到万劫不复之地,禄喜带着宋婉逃也似的离开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