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圆子脸色已经微微变了,这群无知的农人,竟敢讽刺当今圣上?
他垂手立在昭宁身后,悄悄去打量昭宁的神色。
此地离京城算不得远,依然算得上是天子脚下,也不知道这些人是哪儿来的胆子。
为了赶路,昭宁并不想太引人注意,所以出行打扮还算低调。在外人看来,就是富人家出行,多带了些随从。至于那些武艺高强的暗卫,自然是不会路面的。
这几个农人怎么也想不到,河对岸坐着
的居然会是公主与驸马,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习以为常的嗓音有多大,还在絮絮叨叨,“为什么受苦的总是我们?这天再不落雨,等秋天没有收成,田赋都要交不起了!”
“公主?”绿夏最先憋不住气。
昭宁却未开口,神色淡然地饮茶。民众的悠悠之口,很难挡住。这段时间确实少雨,又是庄稼生长的重要时期,所以农人不满很正常。只是,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些农人如何联想到皇兄的?
与皇家有关的一切事,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都是禁忌。如果不是有人故意
引导,她都很难相信。
“派人去看看。”
昭宁看了一眼面前的河流,小河里依然有水在流淌,两岸的水草虽然不算丰盛,但也不至于干涸致死。所以,这里缺水也不至于太严重。这等言论却早早地出现了,想不让人怀疑都难。
沈洵没有注意到这几人对话的言外之意,只是道:“老天不下雨,这如何怪得了旁人?”
昭宁勾勾唇,“有人借题发挥。”
沈洵顿了顿,终于明白过来。这类
事,史书之上也有过记载。曾有人认为,若是上天不满意当朝皇上,则会将灾祸于世间,以此来惩罚上位者。
“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他道,撩起了衣袍,站了起来。
“怎么,你还想同他们理论?”昭宁哭笑不得,这愣头青,伸手拽了拽沈洵的袖口,“坐下,你这样一区,岂不是打草惊蛇,让那幕后之人早早地听到风声,好趁机逃跑么?”
沈洵面上冷了冷,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沉闷地坐下,一言不发。
他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眉头微蹙,
一看便知道他心情不虞。
昭宁问:“你这是怎么了?怪我拦着你?”
不该呀。
沈洵摇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以前觉得,我懂的东西很多。只要我愿意,就没有我做不到的。可是现在,这种想法慢慢动摇。我开始怀疑自己.”
他懂得没有那么多,昭宁想到的,他都没想到。
进京的这几个月,他所见到的人和事,远远与曾经在江城见到的,都不
同。
他以为他永不会做的事,他都做了,譬如成亲。
他以为他会一直坚持的事,也都许多都出了例外,譬如刚刚听昭宁的话,乖乖坐下。
依沈洵的性子,死板而固执,见不得自己出错,亦见不得旁人出错。搁在往常,他定要上前与那几个农人理论一番,好叫他们知道,干旱与皇上无关。
昭宁沉吟片刻,捋了捋思绪,才对他道:“这很正常啊,怀疑与动摇,本
就是不可避免的。而且,也没有人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