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李才德便又出来了:“娘娘请。”
“臣妾见过皇上。”
“你不是最烦这里吗?”皇上好笑地望着她,“怎地今日过来了?”
贵妃招手,身后的小宫女捧着一鎏金托盘上前。
“瞧皇上说的,”她端起托盘上的冰糖燕窝,娇声娇气道:“臣妾这不是来看看您嘛!”
她扬起小脸,露出个讨好的笑。
“什么事,直说吧。”皇上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朕的贵妃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哎呀,被您看穿了!”贵妃懊恼地皱了皱鼻头,做出一副不得不说的模样,“臣妾可不是为了自己!”
她咬了咬下唇,为难道:“太后娘娘要惩罚明宁,臣妾劝不住,所以来这里搬救兵来了……”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脑袋也埋下来,却又不时擡头
去看皇上的反应。自认为做得隐秘,其实全部都落在了对面人的眼里。
“朕很失望,”皇上板着脸,“原来蓁蓁不是专程来看朕的啊!”
“臣妾错了……”
“行了,不逗你了,母后为何要罚明宁?”皇上忽而笑了,哪里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贵妃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娇嗔
道;“皇上又逗臣妾!”
“明宁今日在御花园胡闹,惹了太后娘娘生气,这会儿正在西鸾宫呢!”
贵妃拍了拍胸口,一脸担忧道:“臣妾从未见过姑母发那么大的火呢。”
刚说完这句,她就懊恼地拍了拍嘴:“臣妾又犯错了。”
“无妨,母后本就是你的姑母,”皇上并不介意,甚至好笑地捏了捏贵妃
的脸颊,“明宁怎么胡闹了?”
贵妃脸上不禁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明宁,明宁她又去拦沈翰林了……”
这个又字用的极其巧妙,皇上心想。
“沈翰林约摸是冲撞了她,惹得明宁要罚他。”
自己找上去,却又怪别人冲撞。
明宁被宠的有脾气,没脑子。
“那确实该罚。”
“可是姑母罚她在西鸾宫偏殿跪一个晚上。”贵妃急忙道,娇柔的嗓音充满了焦急,“这天气,夜里可还凉着呢。明宁又没吃过苦,怕是受不了。”
“看来母后确实被气得不起,这惩罚也太重了些。”皇上如她所愿,微微变了脸色,“你先去西鸾宫安慰安慰
母后,朕随后就到。”
见贵妃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说,皇上又道:“可别让母后知道是你来通风报信。”
“臣妾知道了,”贵妃弯了弯眉眼,放心道:“臣妾会在西鸾宫等皇上。”
直到御书房的门重又关上,皇上面上的笑意全然尽散,“李才德,把这拿出去丢了。”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冰糖燕窝,眸子里一片冰凉。
燕窝用的是上好的血燕。以贵妃的身份,每月也只有二两。东西是好东西,只是贵妃娘娘未免对陛下太不上心了些。
陛下从不喜甜食。
皇上走到御案后,左手边是一寸来高的奏折。他拿起朱砂一本本地批阅,
一点不见着急。
他知道冯家开始着急了。
想让沈洵变成他冯家的人,有这么简单吗?
呵。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全黑了。
皇上擡头看了一眼窗外,唤道:“摆
驾西鸾宫。”
“皇上,不用晚膳了吗?”李才德担忧道,皇上一处理朝政,便总是废寝忘食。宫人也不敢提醒,也就是他,仗着资历老些,还会不时提醒。
“先不了。”
西鸾宫内此时是一片寂静。宫人点了灯,廊檐屋下,大红灯笼像是一条沉寂的火龙,勾勒出西鸾宫的华贵。
太后倚着凤椅扶手,目光盯着殿外。泛着珠光的脸上因为愤怒而扭曲,“你看看他,才执掌朝政没多久,便不把哀家放在眼里。”
“姑母,”贵妃勾着太后的一只手臂,声音娇软,“您莫要生气了,皇上毕竟政务缠身,难免来得晚了些!”
“哀家看他就是成心的,今日要是昭宁挨罚,你看看他跑得有多快!”太后猛地拍了一把身边的案几,茶水溅
了出来,锦绣嬷嬷面不改色地蹲身收拾。
“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