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子弟显然不是头一回被林炎看热闹,一个个气鼓鼓偏又无可奈何,纷纷投递双份中指来表达他们无声的愤怒。
林炎的回应简单粗暴——扯过霍纸的双手,摆弄出中指造型,配上他的两只手,四根中指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投射出四根标枪似的长长阴影,直刺林家子弟。
数量虽少,气势惊人。
霍纸:“……幼稚。”
他撤回手,手上尚且残留着林炎掌心的温热,犹如刚刚朝林家人比中指那一瞬的兴奋与悸动。
霍纸微垂着脑袋,嘴角无声勾起,原来循规蹈矩如他,内心也住着个渴望恶作剧能够得逞的幼稚灵魂。
如此鲜活,如此陌生,如此,渴望。
林炎没留意霍纸,兀自跟手指阴影只能投到身后的林家子弟隔空叫嚣,个别林家子弟气急败坏挽起袖子要跟林炎肉搏,被其他人硬拽回去,怕他们本就伤痕累累的脸上再添新伤。
霍纸整理好心情擡起头的时候,双方战况已经激烈到互相问候老祖宗了。
霍纸:“……”你们的祖宗难道不是同一位么。
一脚踹在大骂对方祖宗的林炎屁股上,霍纸此举收获敌军掌声无数。
林炎委屈地一个劲瞪他,霍纸无动于衷,面无表情揪着他离开墓园。
远离小学鸡互掐现场,林炎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人也正常不少。他抹了把脸,双手合十朝天拜了拜。
“老祖宗,我可不是故意要骂你的,实在是那帮兔崽子忒气人了。”
霍纸斜楞他:“你还记得自己祖宗是谁呐。”
林炎惊恐状:“怎么可能忘得掉。”
他边说边又朝天上拜拜:“话说回来,老祖宗您也得偶尔开开眼瞧瞧你的子孙后代成什么样了,‘养不教父之过’,一个爹一个爹往前推,算到您头上,您那罪过可大着呢。”
霍纸:“……”
林炎:“老祖宗呐,您在天上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玩个打地鼠?您在天上降雷,底下劈着谁算谁。”
万里晴空中隐隐响起隆隆之声,由远及近,随即消失。
霍纸捂住林炎乱放炮的嘴赶紧把他拖走,生怕老祖宗发怒一个要劈的就是这个嘴碎的不肖子孙。
才回到家,霍纸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水,没事找事选手二号就急吼吼登场了。
黎白沿敲敲大敞四开的大门,讨好地朝霍纸和林炎招手。
林炎双手摸腰:“你这个告状精还敢来,我刀呢?”
黎白沿紧着摆手:“哥你误会我了,我也不想什么都跟母亲说,可她一天问八遍,我总不回她,她怕是要亲自过来了。”
林炎深吸口气:“你不会瞎编点糊弄过去吗,小学作文还不会写么。”
黎白沿一副为难模样:“母亲也是好意,我骗她多不好。”
林炎扯起盘在灵树上的花蛇砸过去:“那你就能卖我呗。”
黎白沿想躲,又担心花蛇摔地上伤着;想掐七寸,觉得不太好便临时调换手法,结果被日渐肥胖的花蛇砸了个跟头,连人带蛇都变圈圈眼了。
“炎哥,不就是母亲给你寄了几本讲古礼的书么,你不爱看丢在一边就好,至于生这么大气么。”
林炎火更大了:“那是几本书的事么,那是……”
后头的话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他那个爱操心的姑姑给他寄来一堆讲古礼的书是没错,可这里头还混了一本教授面首如何讨好主家的孤本秘籍,其中包含了配图的房中秘宝,这是正经人该看的书么!
要不是看在那本书是古版孤本,是古董,他才不会压在枕头
林炎深吸口气,腰杆挺得笔直,正派得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霍纸趁这哥俩胡闹的工夫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得差不多了才装作刚发现黎白沿到来,问他有何事。
黎白沿一骨碌爬起来,许是过于激动没留神脚下,被花蛇绊了个趔趄。
霍纸好心扶了他一把,黎白沿一脑袋栽到霍纸胸口,没来得及站稳又被林炎拎着后脖领子甩飞出去。
“纸爷的豆腐都敢吃,胆肥了你。”
林炎瞪着眼,护食似的在霍纸胸前抚了抚。
霍纸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另一只手下意识在腰间摸了摸。
我刀呢!
“纸爷,我手头有个委托,挺诡异的。”
终于能好好说句话,黎白沿直奔主题,就怕待会又被他哥拐偏了。
林炎一脸鄙视,刚要插话,被霍纸塞嘴里个馒头,熄火了。
“我们学校的室外运动场有个地下室,专门存放体育用具,后来新建了室内体育馆,校方活动和体育老师便很少再去露天场,都是些晨练的学生才去跑圈。地下室的用具使用多年,磨损严重,学校采买了新品搭配新的体育馆,旧的那些便也随着老运动场一并被遗忘,连地下室的钥匙都不知放在谁手里,早找不到了。前阵子有几个新入学的淘小子,不知怎么地撬开了地下室的门。”
咽下一口馒头的林炎总算能说出话来了:“新入学的淘小子?那不就是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