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同浓墨,泼洒在伤痕累累的黑土地上。
白天的喧嚣和杀戮暂时停歇,但空气中那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焦臭味,却愈发刺鼻。
苏军的营地里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疲惫的士兵正在清理武器,或是将战友残缺不全的尸体抬上卡车。
他们脸上的傲慢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F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迷茫的麻木。
而在他们对面的阵地,黑暗的坑道网络中,却像蚁巢一样,开始了无声的涌动。
一支支精干的工兵小队,趁着夜色的掩护,如同幽灵般从一个个隐蔽的出口潜出。
他们的动作轻盈而敏捷,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奇怪的帆布包,
里面装的不是常规的反坦克地雷,而是一种个头不大、外形像个铁饼、涂着墨绿色伪装漆的圆形物体。
王虎也参与了这次行动。他带着自己班里剩下的几个老兵,跟着一支工兵小队,匍匐在冰冷的泥土上。
白天的战斗让他失去了三个兄弟,那股被烈火灼烧的焦臭味,仿佛还残留在他的鼻腔里,让他胸口堵得发慌。
他现在不想开玩笑了,也不想骂人了,他只想把那些该死的毛子,一个个都送进地狱。
“都小心点,这玩意儿精贵得很。”
带队的工兵排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戴着眼镜,说话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专业性。
王虎从帆布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铁饼”。
那东西入手微沉,外壳大部分是某种坚硬的工程塑料,摸上去有一种冰凉滑腻的质感。
只有顶部,镶嵌着几个黄豆大小、看起来像是传感器的金属触点。
“排长,这到底是个啥玩意儿?看着不像能把坦克炸上天的样子。”王虎身边一个老兵忍不住低声问。
工兵排长一边熟练地将一个“铁饼”埋入土中,只让顶部的传感器微微露出地面,
一边头也不回地解释:“这叫‘69式反步兵智能地雷’。林副主席亲自画的图纸,兵工厂刚赶出来的第一批货。”
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好让这些大头兵听懂。
“它能分辨震动和声波信号。坦克轰隆隆开过去,它不动,当你是坨铁。人走过去,脚步的震动频率和声音对上了,它才会炸。”
周围的几个战士听得面面相觑,这玩意儿还带认敌识别的?够神的。
“最关键的是,”工兵排长转过头,镜片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光,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它被设定了延迟和计数逻辑。它不会炸第一个踩上去或者经过它的人。”
“啥?”王虎愣住了,“不炸第一个?那炸第几个?”
“它炸第二个。”
这个答案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迷惑了。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打仗还有让人头的?
工兵排长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他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解释道:“你们动动脑子。
第一个过去的是什么人?是探路的工兵,是尖兵。他过去了,回头给后面的人一个‘安全’的手势,然后呢?
然后大部队才会放心大胆地跟上来。
我们炸那个探路的,只能吓唬他们一下。
我们炸第二个、第三个,炸走在队伍中间的人,才能把他们整支队伍,都钉死在那片该死的土地上。”
“这叫,打蛇打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