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地说道:“尖刀七连,应到一百八十八人,实到一人。
柴云关,你和你的连队,都是好样的。
是十七军的骄傲,是整个援朝军的骄傲。”
听到这话,柴云关那张被硝烟和血污覆盖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笑容,干净得像个孩子。
他笑了笑,眼角滑下两行滚烫的泪水,随即头一歪,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脸上,带着安详。
秦峰和赵铁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和敬意。
前来增援的部队,在打扫战场时,被“钉子”阵地的景象惊呆了。
在那片不足半个足球场大的阵地上,他们找到了七连一百八十七名烈士的遗体。
同时,也找到了超过八百具美军的尸体。
而在阵地的最中央,那个如同神魔一样的身影周围,
各种打空了的弹壳、弹链、手榴弹拉环,堆了厚厚的一层。
他们统计了一下,光是被他一个人打掉的子弹,就超过了两万发。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这个古老的词语,在这一天,被一个名叫柴云关的普通士兵,
用生命和鲜血,做出了最完美的诠释。
此战过后,尖刀七连,被援朝军总部授予“四圣山铁血英雄连”荣誉称号。
连长柴云关,被记特等功一次,授予“一级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而他的名字,和“钉子”阵地一起,成了一座不朽的丰碑,
永远地,刻在了四圣山那片被战火重塑的土地上。
四圣山的战火,并没有因为“钉子”阵地的惨烈而有丝毫停歇。
范佛里特的“摊牌行动”,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用它最坚硬的头角,反复撞击着十七军这道看似脆弱的防线。
打垮了“钉子”阵地的进攻后,美军的攻势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炮火,依旧是这场战役的主旋律。
十七军五十团的指挥部里,团长丁伟正用一块湿毛巾擦着脸上的硝烟和尘土。
坑道顶上,泥土还在簌簌地往下掉,每一次近失弹的爆炸,都让整个山体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呻吟。
丁伟的指挥部,距离前沿的579.7高地只有不到一公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每一次的震动,
也能从坑道通风口闻到那股浓烈的、混合着泥土、硝烟和血腥味的独特气息。
“团长,美军的第八次冲锋,又被打下去了。”
通讯员小马放下电话,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声音里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嘶哑,
“三营报告,他们快顶不住了,弹药消耗过半,伤亡……伤亡也很大。”
丁伟将毛巾扔进盆里,水立刻变得浑黄。
他没有回头,只是盯着面前那张用铅笔画得满满当当的作战地图。
地图上,代表579.7高地的那个小山头,已经被他用红蓝铅笔反复涂抹,成了一块模糊的血色印记。
“伤亡大?哪个连队的伤亡不大?”丁伟的声音很平静,
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怒火即将爆发的前兆,
“告诉王克功那个兔崽子,他是三营营长,不是哭丧的!
阵地丢了,他提头来见我!弹药没了,就上刺刀!
人打光了,老子亲自带团部警卫连上去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