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有一块碎裂的瓷片，陆肃尧艰难地挪过去，捡起来在墙上刻划。
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指，鲜血混着墙灰，但他浑然不觉，一笔一划地刻着："仪儿，对不起"。
血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陆肃尧靠在墙边，闭上眼回忆肖九仪的笑颜。
那个会为他采药熬汤的姑娘，那个宁可与全世界为敌也要保护他的肖九仪，现在因为他而心如死灰……
牢门突然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陆肃尧抬头，对上肖长珏复杂的目光。
"陛下。"他艰难地行礼，铁链哗啦作响。
肖长珏示意狱卒退下，独自站在水牢中央："朕刚去看过仪儿了。"
陆肃尧浑身一震："仪儿她……还好吗？"
"不好。"
肖长珏直言，"她把自己关在毓庆殿，不吃不喝，谁都不见。"
顿了顿，他继续道："母后在殿外听到她哭，还见了自己的头发，警告我们，不许再饶了他一个人的清净，否则，她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
肖长珏说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刀子扎在陆肃尧心上。
他宁愿受千刀万剐，也不愿九仪为他掉一滴泪。
"陛下。"
他声音嘶哑，"臣愿以死谢罪，只求陛下告诉公主...臣从未想过伤害她。"
肖长珏沉默良久，突然问道："陆肃尧，若时光倒流，你还会选择装疯吗？"
陆肃尧不假思索："会。为了揪出肖世昌余党，臣万死不辞。"
"即使知道会伤害仪儿？"
这次陆肃尧沉默了。
许久，他才低声道："为了大萧，臣……会的。"
肖长珏长叹一声，转身离去前丢下一句话："韩昭明日会去看她。希望……她能够听进去劝。"
牢门重新关上，黑暗再次笼罩。
陆肃尧望着墙上的血字，第一次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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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庆殿外，韩昭静立良久。
他身着便服，手中捧着肖九仪最爱吃的桂花糖糕——这是肖长珏特许他带来的。
"公主，"兰芷轻轻叩门，"韩大人来看您了。"
殿内毫无回应。
韩昭不放弃，又敲了敲门："公主，臣带了城西李记的桂花糕，刚出炉的，还冒热气……"
依然没有动静。
韩昭与兰芷对视一眼，突然提高声音："公主若不见，臣就一直跪在这里！"
说罢，他当真撩袍跪下。
青石板坚硬冰冷，但他纹丝不动。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
直到夜幕降临，韩昭的膝盖已经失去知觉，背脊却依然挺直。
"吱呀"
——殿门终于开了一条缝。
"进来吧。"肖九仪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韩昭强忍疼痛站起，踉跄着走进殿内。
毓庆殿一片昏暗，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照明。
肖九仪站在阴影处，身形单薄得像张纸。
"公主，您……"韩昭喉头发紧，几乎认不出眼前的人。
那个明媚如朝阳的公主，如今瘦得脱了形，眼中再无光彩。
肖九仪示意他坐下："韩大人有何贵干？"
韩昭将桂花糕放在桌上："臣，奉陛下之命，特意来看看公主。"
"看过了，可以回了。"
肖九仪转身背对他，"替我谢谢皇兄关心。"
韩昭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