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拍手,声音从旋转楼梯上传来。佩斯抬头,看见小丑坐在楼梯扶手上,穿着紫色西装,脸上的油彩被雨水冲得有些花,像一张融化的面具。
\"佩斯先生,久仰大名。\"小丑笑着说,声音像砂纸摩擦玻璃,\"听说你是哥谭唯一'有品味'的坏人?真难得,我还以为这里的人都只知道抢银行。\"
\"你想干什么?\"佩斯举着枪,手指扣在扳机上。
\"干吗这么严肃?\"小丑从扶手上跳下来,原地转了个圈,\"我只是想给哥谭一点惊喜。你看,这些政客、警察、还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黑帮,都太无聊了。像一群穿着礼服的猴子,假装自己很文明。\"他突然停下,歪着头看佩斯,\"你不一样,他们说你不欺负弱者,还喜欢小动物?真可爱,像个穿着西装的奶妈。\"
佩斯的枪口微微晃动了一下。他不怕小丑的刀,也不怕他的疯话,怕的是那种无处不在的恶意——就像你精心呵护的花,有人却只想把它连根拔起,只为听根茎断裂的声音。
\"那些从阿卡姆跑出来的人,是你放的?\"佩斯问。
\"当然。\"小丑摊开手,\"他们比你们有趣多了,至少他们诚实,诚实得承认自己想毁灭一切。不像你,\"他突然凑近,几乎贴到佩斯的枪口上,\"一边杀人放火,一边又想当好人。你不觉得累吗?\"
佩斯扣动扳机的瞬间,小丑突然侧身翻滚,子弹打在楼梯扶手上,溅起一片木屑。小丑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甩了个刀花,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这才对嘛,坏人就该有坏人的样子。\"
两人在大厅里缠斗起来。佩斯的枪法准,但小丑的动作像没有骨头的蛇,总能在毫厘之间躲开。匕首划破了佩斯的手臂,鲜血混着雨水流下来,滴在地上的笑脸图案上,像是给它添了一颗痣。
\"你在保护什么?\"小丑一边躲闪一边笑,\"保护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弱者?保护那些笼子里的猫?还是保护你自己那点可怜的良心?\"他突然抓住佩斯的手腕,匕首朝他的胸口刺去。
佩斯猛地侧身,匕首划破了他的肋骨,剧痛让他闷哼一声。他反手一拳打在小丑的脸上,把他打翻在地。趁着小丑没爬起来,佩斯踉跄着后退,靠在墙上喘息。
就在这时,一道小小的黑影突然从通风管道的缝隙里钻了出来,\"喵呜\"一声跌落在地。是那只小黑猫,不知怎么从卢卡斯的箱子里逃了出来,一路跟着佩斯的气味跑到了这里。它浑身湿透,抖着小小的身子,却径直朝佩斯的方向跑来,在看到小丑挣扎着起身时,突然弓起背,发出威胁的嘶嘶声。
\"哦?来了个小观众。\"小丑咧嘴笑了,刚要站起来,小黑猫突然像一道黑色闪电扑了过去,用还没长齐的乳牙死死咬住了他的裤腿。那点力气对小丑来说根本不值一提,但突如其来的攻击还是让他愣了一下。
\"滚开,小东西。\"小丑不耐烦地抬脚一甩,小黑猫像片叶子似的被扔出去,撞在远处的石柱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再也没动了。
佩斯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了过去,想抓住小丑的手臂,却被对方顺势一推,重重撞在墙上。小丑捡起掉在地上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他的腹部。
\"你看,\"小丑抹了把嘴角的血,笑得更疯了,\"你救不了任何人。这座城市烂透了,就该烧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了按钮。
一阵细微的\"滋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佩斯捂住口鼻,意识开始模糊。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毒气扩散得太快。视线越过小丑的肩膀,他看到小黑猫躺在石柱边,不知什么时候又抬起了头,正用那双还没睁开的眼睛对着他的方向,像在寻找什么。
他想起卢卡斯,想起那些笼子里的动物,想起霍金斯会计师感激的眼神。也许小丑说得对,他确实很可笑,试图在泥潭里种出花来。但至少,他试过。
最后一刻,他仿佛又看到那只小黑猫蜷缩在毛毯里,毛茸茸的,用没长牙的嘴蹭他的手指。雨还在下,敲打着市政厅的玻璃窗,像一首冗长的安魂曲。
第二天,哥谭的报纸头版换了新的照片。市政厅的废墟前,卢卡斯抱着三个小猫笼,其中一个笼子里,小黑猫虚弱地趴在角落,鼻尖那点白色沾着血污。有人说,佩斯是死在自己的愚蠢里;有人说,他是哥谭唯一配得上\"体面\"二字的人。只有卢卡斯知道,在那个冰冷的冷库角落,永远留着一个铺着旧毛毯的位置,等着它再也回不来的主人。而那只小黑猫,从此每天都会蹲在冷库门口,对着码头的方向,发出一声又一声细弱的喵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