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一个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吓得我一哆嗦。借着月光,我看见王翔光坐在李哲刚才的位置上,手里把玩着那支我们一起买的钢笔——那是去年团队拿下第一个大项目时,大家凑钱买的纪念品,笔身上刻着每个人的名字。
\"你......\"我嗓子哑得厉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把钢笔放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为什么?陈默,你真以为这个项目是凭我们的本事拿下来的?\"
我愣住了。
\"甲方的副总收了竞争对手的好处,本来这项目早就内定了。\"王翔光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是我找到他挪用公款的证据,逼着他把项目给了我们。\"
\"那你......\"
\"我以为这样就能多分点奖金。\"他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说不出的苦涩,\"可李哲说按功劳分配,我最多只能拿三成。三成?我冒着蹲大牢的风险换来的项目,凭什么只能拿三成?\"
我这才想起,昨天讨论奖金分配时,王翔光确实没说话,只是低着头转着杯子。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是默认了,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心里就已经埋下了恨的种子。
\"所以你就和竞争对手勾结?\"张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挣扎着坐起来,眼睛通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项目资料要是泄露出去,我们不仅要赔违约金,这辈子都别想在这行立足了!\"
\"我没想泄露资料。\"王翔光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们,\"我只是想让你们睡一觉,等我拿到属于我的那份,就会把你们送到医院,就说是食物中毒。\"
\"属于你的那份?\"林薇也醒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一个团队啊!你忘了上次你妈生病,是谁轮流去医院照顾?是谁凑钱给你交的手术费?\"
王翔光的肩膀抖了一下,却没回头:\"那些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往前看的,不是吗?\"
\"往前看就可以背信弃义?\"赵鹏捂着晕沉沉的头,\"我们认识八年了,从大学毕业一起挤在出租屋里创业,到现在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王翔光转过身,月光照在他脸上,我第一次看清他没戴眼镜的样子,眼睛很小,却透着一股狠劲:\"八年又怎么样?在利益面前,八年的情分算什么?你们以为我愿意做这种事吗?我妈还在医院等着钱做手术,我妹妹下个月就要交学费,我......\"
他的话没说完,包间门突然被撞开了,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手里的手电筒在我们脸上扫来扫去。
\"不许动!\"
王翔光吓得后退了一步,撞在桌子上,桌上的酒瓶掉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警察同志,就是他!\"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跟在警察后面走进来,指着王翔光,\"他绑架了我的员工,还想窃取公司机密!\"
我这才认出,那是竞争对手公司的老板。
王翔光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是的......我没有......\"
\"人赃并获,你还想狡辩?\"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录音笔,\"你和我手下的对话,我都录下来了。\"
警察上前铐住王翔光的手,他挣扎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们:\"是你们算计我?你们早就知道了?\"
我们五个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其实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警察会来,大概是因为酒店服务员发现包间里不对劲,报了警。
王翔光被警察带走时,经过我身边,突然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地说:\"陈默,我真的很想和你们做一辈子的朋友。\"
我看着他被警察押出包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的难受。
后来我们才知道,王翔光的妈妈确实病得很重,需要一大笔手术费,而他所谓的\"竞争对手\",其实是想利用他拿到我们的项目核心数据,然后把他踢开。王翔光一开始只是想拿到更多的奖金,却一步步被人牵着鼻子走,最后酿成了大错。
项目最终还是保住了,可我们谁也高兴不起来。团队散了,张磊回了老家,赵鹏去了南方,林薇考了公务员,李哲开了家小餐馆。我偶尔会路过我们以前的办公室,那里已经换了新的公司,门口的牌子擦得锃亮,却再也找不到一点我们曾经在这里奋斗过的痕迹。
那天收拾东西时,我在抽屉里找到了那支刻着我们名字的钢笔,笔帽上还留着王翔光的指纹。我把它放进盒子里,和那张\"恭喜李总项目中标\"的红纸放在一起。
纸已经泛黄了,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像一个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提醒着我,有些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拼不回去了。而那个曾经被我们寄予厚望的\"守护者\",最终却成了最伤人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