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赵曜声音压得极低,却斩钉截铁。
除了纪戎,其他人身影借着混战的巨大噪音掩护,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迅速而无声地退向仓库方向。
仓库大门在禁制微光中悄然滑开一道缝隙。
踏入仓库前,赵曜最后回望一眼那片修罗场。
熔岩爆炸的火光、毒瘴的紫雾、音波的涟漪、土石的飞溅、符箓的灵光交织成一片死亡的画卷。
惨叫、怒吼、金铁交鸣不绝于耳。
她看着那枚深嵌在岩壁裂缝中、依旧散发着诱人灵光的阵盘,如同看着一个精心布置的、血腥的诱饵。
不禁皱起眉头:“原来武侠小说里面那些人为了一个东西争得头破血流,死千人的事,是真的……”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关闭,稍微隔绝了外界的厮杀。
仓库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令人不安的、如同野兽低吼的压抑气息。
陆昭明与周无咎的情况比赵曜离开时更糟。
楚知微的藤蔓几乎要被挣断。
赵曜和张蕾蕾几乎是同时向前栽倒,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
赵曜甚至没能调整姿势,侧脸贴着粗糙的地面,湿透的鬓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双目紧闭,胸膛只剩下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起伏。
张蕾蕾则直接趴在了地上,额头抵着地面,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旋即彻底陷入深度昏迷。
她们在地底巢穴早就到了极限,又在暴雨雷霆中强撑起骇人的气势,此刻已经是透支生命了。
柴春枝和夏昭韫踉跄了几步,互相扶着瘫坐在蒲团旁边。
柴春枝大口喘着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血腥味,她甚至没有力气抬手擦拭顺着下巴滴落的汗水和泥水混合液。
夏昭韫的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镜片布满水汽,他靠着柴春枝,胸膛剧烈起伏。
他们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仓库深处角落里的景象,那里传来的压抑嘶吼和混乱灵气波动,比身体的疲惫更令人心头发紧。
仓库现在没了聚灵阵的光芒,只有星点模拟月光和仓库里的荧光植物光。
在这样的黑暗里面,有两头野兽。
周无咎这个曾经总是咧着嘴、笑声爽朗的少年,此刻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濒临散架的傀儡。
脖颈上,那根粗糙的铁链深深陷入皮肉,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紫黑色淤痕,几乎要切断呼吸。
他整张脸因窒息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酱紫色,眼球可怕地向外凸起,布满血丝,眼神空洞而狂乱。
“嗬……哈……哈……”他喉咙里挤出漏风般的、断断续续的嘶哑笑声,扭曲而绝望,嘴角却咧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涎水混着血沫,从撕裂的嘴角不断淌下,滴落在剧烈起伏的、同样被汗水浸透的胸膛上。
他的右手,那只曾与同伴击掌、曾豪迈拍人肩膀的手,此刻五指弯曲如钩,指甲翻卷断裂,正疯狂地、一下又一下地抓挠着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
单薄的衣料早已化作褴褛布条,底下是纵横交错、深可见骨的淋漓血痕!
皮肉翻卷,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丝毫痛楚,每一次抓挠都带着一种病态的、近乎虔诚的狠厉,像是在进行一场残酷的献祭。
“杀……杀了我……”笑声陡然转为凄厉的哭嚎,凸起的眼球死死瞪着虚空,泪水混合着血水从眼角疯狂涌出,“挖出来……把它挖出来啊!!”
身体在藤蔓的捆缚下剧烈地抽搐、痉挛,每一次挣扎都让脖颈的铁链勒得更深,也让胸前的伤口喷溅出更多的鲜血。
那曾经如同小太阳般耀眼的存在,此刻只剩下自毁的疯狂和无尽的痛苦,在黑暗的泥沼中沉沦、破碎,发出生命最后也是最刺耳的悲鸣。
藤蔓在他们身上越收越紧,勒入皮肉,试图压制那非人的力量,却更像是在禁锢两具正在被内部业火焚烧殆尽的躯壳。
陆昭明像一尊被亵渎的玉雕,碎裂在污浊的泥泞里。
曾经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黑发此刻凌乱地黏在汗湿的额角、苍白的颈侧。
那总是冷静自持、带着谋算光亮的眸子,此刻燃烧着浑浊的血色火焰,瞳孔涣散,倒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只有一片吞噬理智的深渊。
汗水浸透了他素色的里衣,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却紧实的腰腹线条,随着粗重到破音的喘息剧烈起伏。
他身体却以一种奇异的、充满渴求的姿势向前挣动,被楚知微的藤蔓死死捆缚的双手腕骨磨得通红,甚至渗出血丝。
“嗬……嗬……”喉咙里滚出的不再是痛呼,而是某种压抑到极致的、带着黏腻水声的低咆。
他的目光,死死锁住了倒在不远处的两位少女。
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滴在微微敞开的、被他自己无意识撕扯开的领口,蜿蜒过突起的、剧烈滚动的喉结,没入那片汗湿的、白皙的胸膛。
那眼神,像烧红的烙铁,带着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灼热。
“嗬……嗬……”破碎的音节从他齿缝挤出,带着令人心颤的沙哑和一种近乎哀求的、病态的渴望。
身体在藤蔓的束缚下,依旧本能地、微弱地朝着她们的方向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