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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火势忧心(2 / 2)

——离十六。

两人同时发力,石板掀起,底下蜷着个小丫头,怀里死死抱着半只焦糊的布老虎。离十六单膝跪地,用袖口去擦那孩子脸上的灰,声音低而软:“别怕,哥哥在。”

楚归鸿站在他身后,看见离十六后颈的衣领被火舌燎出一道焦黄,露出一点旧伤疤——那形状,竟像羽箭擦过的痕迹。他心头蓦地一跳,某个模糊的猜测浮上来,又被自己压下。

孩子被救出后,离十六才起身,似乎这才想起楚归鸿的存在。他笑了笑,笑意却不及眼底:“楚将军也信‘积善积德’那一套?”

楚归鸿盯着他:“我更信‘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几次三番靠近宋一梦,到底图什么?”

离十六垂眼,用靴尖碾碎一块炭渣,声音轻得像灰烬:“图她活着,图她不必再欠任何人。”顿了顿,他抬眸,眼底映着远处未熄的火星,“将军若疑我,不妨去查一查——三年前千羽军北境溃败,是谁把宋家军情卖给了南瑞。”

楚归鸿瞳孔骤缩。

离十六却不再多言,转身去帮工匠搭脚手架。他的背影在残墙间显得格外单薄,却又像一根钉进废墟的楔子,固执地撑住什么即将崩塌的东西。

傍晚,宋府旧仓临时改作伤药棚。宋一梦正亲自给伤者上药,忽听门外一阵骚动。她掀帘而出,只见离十六横抱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冲进来,那少年左腿被断梁压住,骨头刺破皮肉,惨不忍睹。离十六的月白衣衫已被血浸透,他却像感觉不到重量,只急促道:“金创药和烈酒,快!”

宋一梦一眼认出那少年是楚归鸿的副将赵歧。她心头一凛,来不及问缘由,转身去取药箱。待她再回头,却见离十六半跪在地,用匕首划开赵歧裤腿,动作稳得可怕。火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深深的阴影,像两把小刀。

“你怎么找到他的?”宋一梦低声问。

离十六没抬头,只道:“有人想让他死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顿了顿,声音低哑,“就像三年前,有人想让千羽军死在北境一样。”

宋一梦手中药瓶“咔哒”一声磕在桌沿。她看向离十六,后者终于抬头,眼底血丝纵横,却极亮:“小姐,您信我一次——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再被烧死在自己守的城里。”

话音未落,门外忽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楚归鸿带着一队亲兵踏入,目光先落在赵歧的伤腿上,再落在离十六染血的衣襟。他的声音像淬了冰:“赵歧奉我之命去查北巷火源,为何会伤成这样?你又为何恰好在场?”

离十六缓缓起身,血珠顺着指尖滴落。他看向楚归鸿,忽然笑了,那笑意竟带着几分挑衅:“将军若真想知道,不妨问问——昨夜是谁趁乱往北巷倒了火油。”

空气骤然紧绷。楚归鸿的手按上剑柄,宋一梦却挡在离十六身前:“够了!如今是救人之际,你们要算账,等南城重建完了再算!”

楚归鸿的目光越过她,钉在离十六脸上。良久,他松开剑柄,转身吩咐亲兵:“把赵歧抬去军医处,再调十人守北巷——今夜起,任何可疑者,就地格杀。”

说罢,他最后看了离十六一眼,那眼神像一道未出鞘的刀光:“你最好祈祷,自己不是那个可疑者。”

夜渐深,修缮声未歇。离十六独自坐在北巷口,手里把玩着那截被火燎过的红绳。绳结松了,他低头去系,却怎么也系不紧。忽然,一只纤细的手伸过来,替他重新打了个结。

宋一梦蹲在他身侧,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三年前北境的事……你究竟知道多少?”

离十六没回答,只把红绳系在她腕上,像系住一个随时会碎的梦。远处,楚归鸿站在阴影里,看着那两人几乎相触的指尖,忽然想起离十六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旧铜佩——佩上刻着“羽”字,边缘却有一道新裂的痕,像被火烤过。

他握紧了拳,指节泛白。疑云未散,而新的火,似乎已在暗处悄悄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