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梦在灌木缝隙里看见一角银纹黑靴,靴帮沾着晨露,正碾过她遗落的那片金叶子。她忽然改了主意,从荷包里摸出个小纸包——里头是前世用来毒老鼠的砒霜,此刻却抖了半包进手炉灰里,然后整只手炉往远处青石小径一抛。
“叮——”铜炉滚动的声响惊起几只宿鸟。侍卫们立刻转向,靴跟踏过霜地的动静像一阵骤雨。南珩却停在原地,黑靴转了半圈,忽然俯身拨开冬青枝。
四目相对时,宋一梦发现他眼尾有一粒朱砂小痣,前世竟未留意。此刻那粒红痣在苍白肤色上刺目得像滴将坠未坠的血。
“原来在这儿。”他伸手,却不是拉她,而是用指腹轻轻蹭过她眼下被树枝划出的血痕,“宋姑娘的耳坠掉了。”
掌心摊开,那片金叶子竟不知何时到了他指间,叶脉上还沾着一点她的血。宋一梦后颈的汗毛竖了起来——前世她落水后昏迷三日,根本不知这定情信物何时易主。
“殿下!”远处侍卫的呼喊传来,“手炉里发现……疑似毒物!”
南珩眼波微动,忽然将金叶子塞进她手心,顺势扣住她手腕往前一带。宋一梦踉跄半步,踩碎了一地霜花。他俯身在她耳畔,声音轻得像呵气:“下次要藏,别选冬青——刺多,易破相。”
他退开时,宋一梦才发现自己掌心多了一枚小小令牌,铜质,背面刻着“玄”字。而南珩已转身走向侍卫,玄色披风掠过满地碎金般的落叶,像一柄出鞘的剑。
“是误食的老鼠药。”少年嗓音混着晨风传来,“宋姑娘受惊了,送回去好生养着。”
宋一梦攥着令牌,忽然明白前世所有“偶遇”,不过是精心计算的必然。而此刻提前暴露的令牌,是他故意递来的第二条路——
要么继续做他网中的雀,要么……拿着这把能调动暗卫的钥匙,亲手剪断那些丝线。
远处传来知夏慌乱的呼唤。宋一梦把令牌藏进中衣夹层,慢慢从冬青丛里站起来,沾满泥的裙摆像片被风撕碎的乌云。她抬手抹掉脸上的血痕,忽然笑了。
这一次,她要当那个收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