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林挑眉看他,指尖还擦过凌言被吻得泛红的唇角,语气平淡:“前面如何?”
“屁事没有。”渊翻了个白眼,踢开脚边一块妖物的残骨,“凌羲那厮能放出这么多凶妖已经是极限了。就他那半吊子灵力,还能把万妖窟的东西全放出来?做梦。”
他往落星坡下瞥了眼,语气沉了些:“不过也别大意,他既然敢动万妖窟的东西,肯定留了后手。先回去,让前面的人警醒点。”
韩林点头,反手将凌言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指尖在他肩头的伤口上轻轻按了按,灵力注入的瞬间,传来一阵温和的暖意。
“走吧。”
凌言没说话,只是任由他牵着,往听雪崖的方向走去。渊跟在后面,还在嘟囔着“秀恩爱死得快”。
回听雪崖的路比来时沉缓。夜风卷着山底的腥气,却被崖上漫下来的烟火气冲淡了几分。刚转过最后一道弯,凌言便愣住了——
往日清冷的南峰,此刻竟被灯火织成了一片星海。
密密麻麻的人影在山道间穿梭,青衫、灰袍、甚至还有乾御阁厨子们的粗布短打,挤挤挨挨地占满了每一寸空地。
平时只够十数人打坐的平台,此刻铺着层层叠叠的草席,弟子们背靠背坐着,手里攥着剑,眼底却不见慌乱。
“霍伯父把人都聚到这儿了。”韩林低声道,指尖轻轻碰了碰凌言的手腕。
凌言点头,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柳文昭正指挥着弟子们往石桌上搬水囊,宁瑾白蹲在崖边,给几个年幼的弟子检查伤口,连平时总躲在药庐的沈澜,都背着药箱在人群里穿梭。
最热闹的是小厨房门口。往日只够凌言一人用的小灶,此刻被扒开了半面墙,五六个穿着油皮围裙的厨子正围着临时支起的三口大铁锅忙碌,蒸腾的白雾裹着米香肉香,在夜空中漫开,竟压过了山风里的紧张。
“我的乖乖。”渊咋舌,指着那些从库房里搬出来的帐篷,“霍衍这是把家底都掏空了?”
帐篷在海棠树下搭了一片,帆布的颜色新旧不一,却都支得稳稳当当。灯架从若雪阁一路排到崖边,琉璃灯、羊角灯、甚至还有弟子们自制的纸灯笼,将听雪崖照得如白昼般亮堂。
凌言的若雪阁成了临时议事处,阁门大敞着,霍衍正站在阶前,听几位长老汇报布防。
看见他们回来,他立刻迎上来,青布长衫上沾着草屑,眼底却亮得很:“回来了?万妖窟的东西没闯上来吧?”
“解决了。”韩林颔首,目光扫过满崖的灯火,“都安置妥当了?”
“妥当了妥当了。”霍衍搓着手笑,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暖意,“就是挤了些。你这听雪崖就四间弟子院,柳文昭和宁瑾白那俩小子,把自己的院子让给了伤重的弟子,这会儿正跟厨子们挤在灶房后头呢。”
渊绕着若雪阁的莲池转了半圈,指着池边被挤得歪歪斜斜的几丛玉兰,啧了声:“你这听雪崖还真能塞下五千多人?瞧瞧你这宝贝池子,边上的石头都被踩松了,别回头为了搭帐篷,把你这花园池子全拆了。”
凌言望着满山的灯火,望着那些在帐篷间穿梭的身影,望着小厨房飘出的白雾,忽然轻轻笑了。月光落在他染了血的长衫上,竟显得柔和了些:“拆了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