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第246章 欠缺(2 / 2)

踮着脚,努力仰头望着墙上悬着的巨画复制品,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脆生生发问:

“爹,他们为啥都往下看?

一旁摇着折扇、文人打扮的父亲俯身抱起他,指尖点向画中人物,温言解释:

“寅儿,这不是藏东西。这是天上的神,心系苍生,正低头看着人间呢。”

“人间?”男孩晃着脑袋,小手指戳了戳画的下半截空白处,语气带着孩童特有的笃定,

“他这画没画完嘛,缺了一大块!爹,等我长大了,我唐寅来帮他补好!”

父亲听罢朗声大笑,把孩子举得老高:“好样的!寅儿,有志气!画圣顾浩没画完的画,将来就靠你补上!”】

这话虽说是逗孩子的戏言,可天幕前的观众心里门儿清——这位叫唐寅的小子。

八成就是接顾浩班的画坛奇才!

这经历,与天幕说的一模一样。

唐伯虎,唐寅不是一个人,鬼都不信。

天玄帝正喝茶,差点呛到,“噗——这娃娃口气不小!顾浩的画他都敢说没画完?!”

转头看长孙皇后“皇后你看,这娃娃比朕当年还狂!”

长孙皇后优雅扶额。“陛下,童言无忌。不过……此子眼神灵动,或许真有过人之处。”

天幕之下,顾浩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容,在听到“他要为顾浩这幅画补全下半部分”时,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他凝神看着天幕中那个咬着糖粥、指着画作空白处嚷嚷要“补好”的稚童,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

随即又归于沉寂,仿佛在审视一个与自已无关的遥远事情。

镜头一转,【当年的顽童已长成眉目疏朗、气质洒脱的少年。

他斜倚在自家庭院的桃花树下,对着石桌上的宣纸凝神落笔,时而蹙眉,时而展颜。

面前的书童捧着砚台恭敬侍立,他笔下的仕女眉眼初成,裙裾飘然,满是专注。

“伯虎!伯虎!别画你那些美人了,跟我们去虎丘山斗画去!今日文征明、祝枝山他们都来!”院外传来友人祝枝山咋咋呼呼的喊声。

唐寅头也不抬,笔尖在纸上流畅扫过,勾勒出最后一道飘逸的衣纹:

“不去不去,我这《簪花仕女图》还差最后几笔,灵感正浓,岂能中断?”

春桃落了又开,年复一年。少年在笔墨丹青里熬成了青年。

案头的仕女图、人物画稿堆得比砚台还高。

可他总对着画摇头叹息——画中女子虽眉眼周正,姿态优美。

却总觉得少了顾浩笔下那种“一眼惊魂”、直击心灵的灵气与神韵。

仿佛隔了一层纱,看不真切,摸不着魂。

他有一次烦躁地把画笔往砚台里一戳,墨点溅上宣纸,叹道:

“形似易,神似难。难道我真没画人物的天分?注定越不过顾浩这座高山?”

年少时“补画”的豪言,不知何时成了压在心头的一块巨石。

他不服输,抱着顾浩留下的《人物十八法》画谱,日夜苦钻,废寝忘食。袖口染满墨汁、指尖磨出厚茧也不管。

然而,当他再次站到《二十八功臣临朝图》真迹前时,他已留起了清雅的山羊胡,成了街坊邻里口中称赞的“唐解元”。

可望着顾浩画中那神姿凛凛、仿佛随时会破纸而出的功臣神像。

唐寅张了张嘴,那股提笔的勇气却消散了,终究没敢再说出“我来补画”四字。

回家后,他沉默良久,竟将满箱自以为得意的人物画稿、仕女图搬到院里,点了把火,看着纸灰在桃花纷飞中飘散。

从那以后,苏州城的文人圈里都知道,唐解元转了性子,只画山水,再不碰人物。

“一提笔就想起顾浩,他的影子堵在我心里,成了心魔。”

唐寅对着酒杯苦笑,对着挚友文征明倾诉,“他的画,如泰山压顶,我喘不过气。”

文征明在旁温言劝慰:“顾浩是画圣,人物画乃其绝唱。

伯虎你笔墨清健,山水草木别有一番灵秀,何苦拿自已的短处去碰他的长处?扬长避短,方是智者。”

道理他都懂,可心里那道坎,那个童年种下的念想,却始终迈不过。

这成了他艺术生涯中一个美丽的枷锁。】

看到唐寅因无法突破自已的人物画阴影而焚毁画稿,转而专攻山水时,顾浩的目光微微闪烁。

他看到了年轻画师眼中的挣扎与不甘,想起了当初的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