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捂着嘴呜呜痛哭起来。
梁闲呆若木鸡,大脑一片空白。
萧元凌仗着耳朵好使,将电话里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心中虽也慌乱却不至于乱了阵脚。他抢过电话询问了医院地址,然后找出衣服给梁闲套上,拉着他就往外跑。
起来上厕所的陈默见状,问道:“这么晚了你们干嘛去?”
梁闲机械地看向陈默,讷讷地说:“叔儿中枪了,可能……”
陈默一惊,连衣服都顾不得换,随同梁闲和萧元凌一道出了门。守在外头的护卫战士也得到了消息,三三两两借着夜色掩护向医院奔去,只留下几个人在房子这把守。
三人火急火燎来到医院,一眼便瞧着急救室外的姚天启。
姚天启穿了身堪比大金链子小金表的张扬土豪装,可这身一看就不便宜的装扮上到处都是血,他的半张脸也被血染红了,分不清是沾了血还是受了伤,化好的妆却也因此而晕掉了大半,依稀露出他原本的模样。
陈默上下打量他,瞧他似乎没受什么伤,稍稍安心的同时焦急地问:“怎么回事?王爷怎么会受伤?”
姚天启木然地擡起头,好半天才认出眼前这些都是谁。他苦笑着,泪水溢出眼眶:“他说得没错,我就是个累赘,要是没有我,枪林弹雨也伤不了他。”
他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别的什么都没说出来,听得陈默和梁闲都有点上火。
眼见梁闲要急眼,萧元凌把他拽到旁边,让陈默陪梁闲先冷静冷静,然后他问姚天启:“情况如何?”
姚天启摇了摇头:“医生还在抢救,已经拿进去好几袋血浆了,先期诊断是双侧肾脏破裂,肺部穿孔,恐怕……”
他闭上眼,努力忽视着不停在脑海中闪现的血红色:“我们的易容被发现了,他昏迷前说那伙人里有天灵教或光头的同伙,可当时太乱了,我根本不知道是谁。他们故意做局引我们入套,就是想干掉他。”
姚天启正说着,急救室的门开了,一个白大褂急匆匆走出来,瞅瞅在场的人,沉声说:“谁是家属,签下病危通知单吧。”
萧元凌匆忙签了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白大褂又进去了。
两小时后,代表急救的灯灭了,大门再次开启,面对众人的却是一张张藏在口罩下的沉重面孔。
“抱歉,”为首的白大褂垂着脑袋,“进去最后再看看他吧。”
姚天启第一个冲了进去,梁闲和陈默也都有些踉跄,反而是萧元凌这个亲属最冷静。他瞅瞅隐藏在各处、也想进急救室送云王一程的护卫们,微微摇了摇头。
他总觉得哪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不对,直到他走进急救室,瞧见被白布蒙了半截,只露个脑袋在外头的尸体。
那张易容后特别庸俗的脸此刻惨白如纸,脸上的血尚未完全擦拭干净,狗啃似的假发固执地扒着他的头顶,任由梁闲扑在他尸体上各种摇晃也不肯掉下来。
陈默的悲痛不同于梁闲,内心怆然却仍有理智,他也注意到云王那头过于顽强的假发,忍不住扯了一下,没扯动,于是他又使劲扯了一下。
刺啦。
假发应声被陈默扯掉,露出个光溜溜的脑瓜瓢,上头还残留着几点可疑的痕迹,很像胶水。
哭了一半的梁闲顿时噎住,他瞅瞅师父手里的假发,又瞅瞅那大光头,一噎一噎地伸手在光头脸上胡乱蹭着。
“这个……好像不是叔儿啊?”梁闲盯着那张没能完全卸妆的脸,这擦不擦的都是一样的又丑又怂,哪有半点叔儿的俊朗风采。
倒是挺像前两天被他们逮住那光头。
捂着脸哭得呜呜呜的姚天启放下手,眼里连半点泪光也没有。
他朝看过来的所有人呲了呲牙,理直气壮地说:“我什么时候说他是老云了?”
所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