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凌哑口无言,他早前就发现不少在外头流浪的兄弟耳朵上有缺口,那时他以为那是猫咪间打闹造成的伤口,没想到竟是绝育的标志。
梁闲笑得愈发阴森:“你倒是说说啊,亲,爱,的。”
萧元凌冷汗直冒,他偷偷擡眼瞅瞅梁闲,又仓皇地垂下眼眸,心虚得特别明显。
梁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萧元凌。”
萧元凌微微一颤,这还是两人相识以来梁闲首次这么正儿八经叫他的名字。
梁闲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平时的他判若两人,他的语气也很冷硬:“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如果你不想说可以直接告诉我,只要不犯法,我才懒得深究。可你要编瞎话蒙我,这就没意思了。”
他说完转到身后的床铺,麻利地攀到上铺,脸朝里一躺,再不吭声了。
萧元凌坐在对面下铺,手足无措。他心里有太多来来回回的想法和纠结,身为皇子,他从小就习惯于深思熟虑,什么事都要在脑子里过几遍再做决定。这份流淌在血脉里的天性不会因为时空变换而有所改变,所以他始终都在观察梁闲,观察他接触过的每一个人。
他相信梁闲是个值得信赖的对象,然而那些深藏在心底的秘密,他仍旧不敢随随便便讲出来,不只是他肩负的担子和责任重如泰山,还有一份被他深埋在心底的忐忑和恐惧。
那些被他压抑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面爆发,轰得他耳边嗡嗡直响,混乱的头脑渐渐平息,变成一片空白。
梁闲抱着手臂躺在床上,他在等,等下头那个人主动透露点什么,哪怕说一句“我不能告诉你”也好。与萧元凌接触越多,他越觉得这人深不可测,心思和思维有着超越年龄的成熟,不是温室培养锻炼出来的假把式,而是枪林弹雨中打磨而成的破天之刃。
他很好奇萧元凌的来历,到底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一个外在温润内里坚韧的人,这种好奇在见过叔儿三言两语点破杨花被杀案关键后达到了顶点。
一个人与众不同也许是个例是运气是各种巧合堆叠起来的锦鲤本鲤,但叔侄俩都这么厉害就不是这些借口可以解释了,他们整个家族一定都有非凡的经历,结合他们的长发,古而金贵的服饰,梁闲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他们不是现代人。
穿越这个梗早被用烂了,梁闲觉得现实生活里出现一群穿越来的人好像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和萧元凌的来路相比,他更想知道他们的去处,他们还回去吗?回去之后还会回来吗?
这些念头在梁闲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他也没等到萧元凌给句话,内心理解的同时却也有些失望,看来某些情感是他一厢情愿,人家说不定只惦记怎么回去呢。
怀揣如此想法,第二天的培训课上,梁闲开启强力怼人模式,来给他们上课的张哥首当其冲。
“你来给我们培训?你能教我们什么?”梁闲掐半拉眼角瞧不上这个穿上西装也不像个领导的抽烟男人。
张哥一改昨天的和蔼可亲,板着脸敲敲黑板:“你给我坐好喽。”
一条腿搭在空凳子上的梁闲瞅瞅他:“我怎么就没坐好了。”
张哥快步走下来,朝着梁闲搭腿的凳子就踹。凳子乒乒乓乓滚出去了,梁闲的腿也因惯性甩了一下,疼得他直呲牙。
“你特么有病啊。”梁闲揉着腿站起来,两只眼睛快喷火了。
张哥二话不说,举起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下子。
梁闲当然能躲开这一拳,可他现在的人设是娇纵跋扈豪门少爷,身手太敏捷容易露馅,心里不爽是个人情绪,他才不会为个人原因影响整体计划,所以他准备硬挨一拳头。
然而张哥的拳头到底也没能落到梁闲的脸上,梁闲侧头一瞅,萧元凌不知何时来到他身旁,张哥的拳头正打在萧元凌的后脑勺上。
脸和后脑的手感区别很大,张哥的脸立马疼变了形,甩着手哀哀直叫,像个跳梁小丑。
萧元凌身形微晃,眼神有点迷离。
梁闲慌了,后脑可是人身上最不抗打的部位,稍有磕碰都可能引发不良后果。他看得出张哥刚才铆足力要教训他这个刺头,既是报私仇也是给自己树立威信,萧元凌若是用别的部位受这一拳或许不算什么,可他挨打的是头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严重是会要命的。
这一瞬,梁闲那点不敢追寻来处的脾气全都转化为怒气,他抄起脚边的椅子朝边跳脚边骂骂咧咧的张哥砸了过去。
张哥被砸倒在地的同时,萧元凌也倒在了梁闲的怀里。
“老萧,老萧你怎么样了?”梁闲扶着萧元凌躺到地上,教室里其他人早被吓得缩在各个角落,不敢去管张哥死活也不敢来管这两位杀神的闲事。
萧元凌双眼微微睁开,瞳孔有些涣散,仿佛生机正在逐渐消失。
梁闲下意识去摸兜,摸了半天才想起来手机被没收了,他怒目瞪向张哥,可惜人已经被他砸晕了。
他正要起身去翻张哥的身上找手机,手腕却被萧元凌给抓住了。
萧元凌吃力地扯起嘴角,虚弱地说:“我没事。”
梁闲眼珠子通红,他托住萧元凌的脖颈,防止他的头部晃动,然后他吃力地撑着萧元凌想要站起来。可他俩身材差不多,梁闲实在吃力。
瑟瑟如鹌鹑的培训学员里有个肚子贼大的中年汉子站了出来,紧跟他的还有个尚显稚嫩的少年,俩人快步来到梁闲这边,帮着他把萧元凌搬出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