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启亲自驾车,一路疾驰向市郊进发。
他透过后视镜看看梁闲,说:“梁闲,师父的事……”
“别跟我提师父,”梁闲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我不想听你提这两个字。”
“你能不能理智点,”姚天启提高了嗓音,“你跟师父也有两年多了,我不相信你察觉不到他心里有事。”
“我知道师父心里有事,那又怎么样,这就是你怀疑他带枪外逃、公法私用的理由?局里所有人都可以怀疑他,唯独你不可以,你跟他十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梁闲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要保持头脑清醒,前方正有六名遇害百姓等他去查出凶手。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不重要,”姚天启始终很冷静,仿佛没有私人感情,他透过后视镜盯住梁闲的眼睛,毫无起伏地说,“我只相信证据。现在没有证据显示他犯罪,如果有,我会亲手抓他。”
梁闲盯着后视镜里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如果他犯罪,我也会去抓他。在此之前,我信他。”
车内的气氛降到冰点,两人谁都没说话。
姚天启一脚油门踩到底,汽车如离弦之箭飞驰在国道上。
命案发生在林市下辖县周庄,两人赶到现场的时候附近围满了围观群众,当地派出所正在维持秩序,先到一步的法医和技侦科正在紧锣密鼓忙碌。
“姚副队。”
“姚副队。”
大伙见了姚天启都主动打招呼,对后面的梁闲则直接无视。
岁末年初是犯罪高发季,他们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连叫外卖的时间都没有,每天吃着食堂送过来的饭,他们都快半截入土了。
梁闲像是感受不到大伙的怨念,跟随姚天启进入案发现场,映入眼帘的是吊在房梁上的两具尸体,是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他的瞳孔一缩,一股怒火在心头点燃。他盯着两张稚嫩的小脸,没有惊恐,没有死亡带来的扭曲,一切都那么自然,好像绳套另一端正上演美梦。
地上有两具赤|裸的女尸,二十左右的模样,除了脖子上的伤口再无其他明显伤痕。她们一左一右躺在房间的两边,身子微微倾斜,圆睁的眼睛望着房梁上的两个孩子,表情似乎……在向往。
“还有两具尸体在后院地窖里,你们过来看一下。”法医带着他们来到后院地窖,里面空间狭小,他们还没下去过。
梁闲探头一瞧,面,额头和膝盖彼此贴着,身上的衣服很整齐,像是专门换过。
“已经确认过遇害者是一家人,夫妻二人,四个孩子,无一幸免。”法医既愤怒又无奈,灭门案是所有命案里最惨绝人寰的,尤其涉及到未成年。
这起案件中的四个孩子,老大刚满二十岁,老二俩月前才过完十八岁生日,两个小的一个九岁一个六岁。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得是什么样的仇怨能让凶手这么丧心病狂。
梁闲把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他转开目光,望向后院外头的银白雪地,胸膛剧烈起伏着,无声化解这股无处发泄的愤怒。他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先入为主,要先弄清楚案情,决不能让愤怒烧掉理智和耐心,这样会错失很多细节。
这些是他跟陈默第一天时,陈默郑重教导他的。
“六名被害人全部被一刀割喉,两个小孩子是死后挂上去的,死前没有搏斗痕迹。他们就像是早准备好迎接死亡,并且……很期待。”
梁闲耳朵听着,眼睛再次转向室内,地窖里那两个暂时还看不见脸,但外面这四个孩子确实没有丝毫畏惧。自杀的人面对死亡都不见得能有这份坦然,为什么这一家六口会这样?
姚天启接过现场勘验记录,法医则开始忙着把尸体带走。
“你有什么看法?”姚天启把记录递给梁闲,边问道。
梁闲没吭声,专注地看记录。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周围邻居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死者一家生前没有仇人,偶尔跟邻里邻居吵个架也上升不到灭门的地步。
这样的案件,谁都可能是凶手,谁又都不太可能是凶手。
“先常规调查吧,”梁闲把记录还给姚天启,顿了顿还是把心里那点没能抹掉的主观想法说了出来,“我不认为是仇杀。”
姚天启面无表情地哼了一声,旁边的人都以为他生气了,只有梁闲听到他用很低的声音说:
“我也这么认为。”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不是刑侦文,不会着重写破案过程,但案子是主线一部分,还是要大概介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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