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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 ? 第 95 章 ◇(1 / 2)

95第95章◇

◎番外:公主与奴隶将军(一)鞭打◎

此时盛夏,晴空万里无云,阳光灿烂得近乎刺眼,整个长安城楼仿佛被镀上了一层赤金色,恢宏堂皇。

黑底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上的云龙张牙舞爪,似要破空而去,数十万骑兵在城楼之下齐齐束马,马覆铁甲,将士握弓戈,长戟如林,寒光如雪,与天日争辉。

玄甲军者,百战之师也,为崇光帝征伐四海,开疆扩土,向无不克之城,而今一朝得胜还朝,煞气犹在,直冲云霄。

一骑神骏的黑色战马越众而出,矫健若虎豹,马上骑士身披饕餮战甲,手持玄铁长/枪,身形高大英武,屹立在兵阵之前,气势威重,如巍峨山岳、又如金石利刃,俨然凌驾于众军之上。

他的容貌英俊而明朗,脸部的轮廓鲜明又刚硬,充满了野性蓬勃的气息,他眼睛的颜色有些浅,在阳光下泛着琥珀一般深邃的光泽,此刻,他正用火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城门的方向。

不一刻,长安城门大开,号角声响起,威严而庄重,金城公主车驾至。

八宝璎珞华车,金顶朱壁,以钿螺描绘山川星河,饰以蓝绿宝石,璀璨生辉,以大品珍珠做垂帘流苏,四角挑着紫水晶风铃,摇曳中珠玉叮当有声。

金吾卫左右相随,宫人们持着拂尘、纨扇、香炉、水瓯等物,列在车驾两侧,队列排得长长的,前方的车驾已经到了阵前,后方的仪仗还未出得城门。

金城公主是崇光帝唯一的女儿,也是大雍皇朝的皇太女。

崇光帝初立公主为储君时,朝野上下惊诧莫名,非议声沸沸扬扬,然则崇光帝铁血铁腕,执意如此,群臣力不能阻。

后,公主既长,聪慧过人,才华惊艳,当代大儒耿太傅为其授业之师,尝叹曰:“惜汝不为男儿身。”公主莞尔:“纵我不为男,亦能掌天下,何惜哉?”

时至今日,众人已经习以为常,尊奉公主其为储君,并无异处,公主出行,仪仗隆重,臣民辟易。

俄而,车驾停,金城公主下驾。

崇光帝丰姿英伟,傅皇后更是绝色无双,公主容貌肖母,瑰丽似明珠皓月,气度间却颇有崇光帝风范,眉目灼灼似骄阳,着广袖绮裳,华裙曳地,长身玉立,高贵得近乎锐利。

军阵领头的那饕餮战甲骑士翻身下了马,率众部将上前。

“臣秦越,拜见公主。”

金城公主擡手虚虚一扶:“众位将军不必多礼,请起。”

“是。”秦越直起身来,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公主一眼,或许日光太盛,令他目眩,他不敢多看,马上将头低下去了。

金城公主微微一笑,命左右端上兰陵郁金香,亲手斟满一杯,捧给秦越:“汝此行,为我大雍征服乌孙与楼兰,经此一役,西域诸国皆愿俯首称臣,此去玉门关外三千里皆我王土,此战,大将军英姿雄威,当得万民传诵。”

秦越的鼻尖出了一点汗,他接过酒杯,挺起了胸膛,眼睛都在发光:“不敢当公主谬赞,秦越无能,唯有一身蛮力,全赖玄甲军上下协力并进,非秦越之功。”

秦越虽然得崇光帝倚重,封大将军之位,但他却不敢将玄甲军视为己物,在他心目中,他仍是秦氏家奴,玄甲军是崇光帝、金城公主所有,他不过代为领军而已。

金城公主的嘴角勾了勾,只是淡淡地瞥了秦越一眼,很快把目光转走了,对后面的诸将军含笑道:“几位将军功不可没,理应论功行赏。”

秦越身后站着李亦江、陈长英诸人,原是追随秦玄策征战多年的心腹部将,闻言肃容应道:“末将等不过听奉大将军之命行事,调兵遣将、冲锋陷阵皆由大将军一力担当,其身先士卒,且能于危急中力挽狂澜,才令此战得以告捷,吾等不敢居功。”

如今,秦玄策为天子,等闲不能领军出战,所幸,尚有秦越在,其人虽为奴隶出身,但天生神力,悍勇无双,有惊世武略之才,颇似秦玄策当年,秦玄策慧眼识才,不以奴隶而轻之,令其统率玄甲军,征战四方,数年间战功累累,为众部将所信服,此时皆出言为其表功。

金城公主笑吟吟的,做了个手势,止住了众将言语,只道:“今晚父皇在宫中备下酒宴,就等几位将军共醉,几位将军远道归来,想来应是劳累了,快随我进城吧。”

众人应喏。

金城公主又看了秦越一眼,眼波婉转,既骄傲又妩媚,她本来就是倾国无双的美人,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令人为之倾倒。

至少能令秦越倾倒。

秦越立即解下披风,脱下头盔,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跟随在金城公主的身后。

金城公主上了马车,秦越利索地登上车驾前室,持起马鞭,为公主驾车。

左右众人面色寻常,早已经司空见惯了,秦越是当年金城公主从凉州买回来的奴隶,服侍公主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车驾仪仗进了城,路上行人纷纷回避。

走不多时,金城公主在马车里问了一句:“阿越,你有没什么话要对我说?”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种懒洋洋的意味,好像是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

秦越的心方才一直绷着,此时听她如寻常般唤得“阿越”,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本是个一无所有的奴隶,连“秦越”这个姓与名皆为金城公主所赐,如今,旁人皆以“大将军”尊他,只有公主还是叫他“阿越”,这样两个字,从她的口中叫出来,带着一股颐指气使的傲慢,以及、一股说不出的亲昵。

无论如何,他只是她的“阿越”而已。

秦越的手心又开始冒汗:“臣本来想早点回来,但是西部地域奇特,天气多变,耽搁了不少时间,就怕公主要怪臣无能。”

金城公主发出了极轻的笑声,娇柔又清脆,仿佛是枝头的一声莺啼,带着若有若无的挑逗:“为什么要早点回来?阿越是不是在想着谁家的小娘子呢?”

秦越卡顿了一下,干巴巴地道:“臣思念故土而已,归心似箭。”

“好了、好了。”金城公主的语气突然不悦起来,“谁要听你说这个,没意思,打住吧。”

似嗔非嗔的调子,好像勾子一样,在秦越的心尖尖上挠了一下,让他几乎坐不太稳当,长安的夏天过于炎热了,他铠甲未卸,厚沉沉的,汗水把额头抖打湿了。

后面他就不太敢说话了,一路沉默着到了皇宫。

崇光帝在明华阁召见了秦越。

他高坐在龙椅之上,望着下首的秦越,微微颔首:“后生可畏,不意汝竟有此能耐,令朕颇为欣慰。”

随即下诏,赏赐秦越明珠百斛、黄金万辆并千户封邑,以示褒奖之意。

秦越跪下叩首:“臣为秦氏家奴,此身皆为公主所有,为皇上尽心效力,乃臣之本分,不敢领赏。”

秦玄策御极天下十二年,威仪日重,臣下等闲不敢直视帝王面,但在女儿面前,他却是最慈爱的父亲,此时闻言,马上转过脸去,对身边的金城公主笑道:“念念,你是不是路上吓唬他什么了?”

金城公主在外面仪态万端,在父亲面前,依旧是当年的念念宝宝,她的小鼻子翘了起来:“哼,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是他自己识趣,他有什么功劳,他是我的奴隶,此番出征,也不过是为我代掌玄甲军,要论功劳,岂不都是我的吗?父皇要赏赐,就赏赐给我好了。”

秦越当即俯首:“公主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