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缅不知自己的问话会带给霜城主如许误会和纠葛,听到霜城主回答后便不再问,将星目投向了天枫广场。天枫广场虽远不如赤州城玉圣广场宽广,却也不小,但见天枫广场中央那花园水池边上,聚集了无数服色各异的士子,每种服色代表一城士子,尽管有不少重色,却也有面料和式样的区别。
算来百城士子几乎都在了,只是数量不足其十分之一,想是因游览而遇上了。
遇上了,便会起风波,这本是预料中事。因此也才会下禁言令。然现在看他们虽凑在一起,却并无争吵的迹象,还有一些孩子夹在他们中间。
不能言却聚在一起,莫非也象齐春士子那样瞪眼冷笑吗?
霜城主见鹰缅星目久久投放在广场士子们身上,似已忘了刚才的话,于是轻声说到,“幸而殿下下令禁言,否则这些士子们吵急了打起来都有可能。”
鹰缅尚未回应。猴越也飞来城头,来到鹰缅和霜城主身边。在此之前他已下到士子们中查看过了,士子们并未违令开言,也未互瞪冷笑,但是……
猴越指着士子们中的无数小身影说到,“那些孩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自荐做了士子们的代言人。士子们写。他们照着念,如此各城士子不违禁言令,却也能辩论了。”
“是难民的孩子。”霜城主认出了孩子们的服饰,但明显此时在天枫广场上的孩子们都换了干净衣衫,而且都是较大的孩子。
雾霜城从雾霜国始,对战乱中逃难的人都保持了宽容。只要不闹事,也会保证他们食物供应,尽管不多,但绝不至于饿死。也正因为此,雾霜才成了战时的避难所。而受过雾霜恩惠的难民们回去后,也不会愿意来攻打雾霜国。
鹰缅微微点头,难怪士子们中还有孩子。
猴越又道,“这些孩子都识字。帮士子们念写好的句子便可获得报酬,且如此一来也有了缓冲,士子们意见再不和也不会打起来,不过更奋笔疾书,纸墨费得更多而已。”言毕眼中尚带有匪夷所思。钻律法空子,也是人族的强项。连小孩子都懂。
“啊?如此甚好,两全其美。既可让难民孩子赚到钱。又可解决士子相争。说不定将来,……亦可如此。”霜城主也不白给,脑子飞快转动,立刻便想到了雾霜经济。士子们喜欢辩论,如时时来雾霜,定期如此这般,给雾霜带来的好处自是多多,且再无打斗之虞。
雾霜富裕,也是靠了他们争执。雾霜原本就是一中间人的角色,无论文比还是武比。
鹰缅星目却锁定在了其中三个孩子身上,那三个孩子头戴纱帽服色各异,玄色的售墨,白色的售纸,青色的售笔,身手敏捷,在士子们中游走,士子们不停求墨求纸求笔,生意十分兴隆。
猴越也看到了。猴属侍卫不断跑离,又跑来。鹰属侍卫也四散开去。
俄顷,猴越对霜城主笑到,“霜城主你晚了,有人已将全城笔墨纸张购磬,只待发财了。喏,你看,广场中那三个孩子兜售的就是,且十分灵精,见到谁价高才给谁。百城士子皆不缺银子,又喜争,价格一路飙升,这次他们至少能赚百倍,或更多也不止。”
霜城主闻言愕然,“谁这么敏锐?才见代言辩论,就知囤积居奇了?全城纸墨商人只怕很快便会后悔,就算连夜组织货源也来不及,待运来时,士子们也早就出发了。”
鹰缅半放星目绕着天枫广场巡视,见远处的天枫广场周边茶楼酒家半敞的楼上也坐满了赏景闲聊的客人,都为天枫广场的热闹所吸引,亦是闹热非凡。
此时已过晌午,其中一间掩映在红枫中比较隐蔽的酒家楼上,想是因红枫挡住了视线,栏杆上还蹲着一位抱着碗筷边看边用膳的游侠儿。
星目凝神细看后,面上不由又是一僵。
正当此时,象印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来到城主府城头上。鹰缅一见象印,不待象印出言便将象印拍至一旁,低言数语后,一同消失在城头上。
不一会,象印回到了城头,身上赫然换上了鹰缅的血色王服。
象印一到城头便十分自觉地向霜城主靠拢,一面温和地说道,“霜城主站在这城头上,恰似一泫枫丹白露,本王只恐一阵清风,便将霜城主给吹化了哪。”言毕作势试了试风向,大有保护之意。
霜城主浅笑回到,“霜儿多谢印王殿下。”心中却猜,缅王殿下换上白色王服,又会是何等英气逼人?
猴越很快飞走,城头只剩下象印和霜城主,以及身后若干府兵侍卫和宫女,看起来极似一对与民同乐的国王和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