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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1 / 2)

淡淡浅浅的痕迹,却扎眼至极,江寂陡然咳起来,白皙皮肤隐隐泛着青筋,不是撕心裂肺的那种咳,而是一听身体就不好的咳法,帕子掩唇,隐去血迹,他擡起眼,已经不是方才失态的模样,很温和地看着凝白。

“阿凝。”他唤。

凝白感到头皮有点发紧,从前他身形颀长,面如冠玉,看着如此刻般好说话,其实内里十分不近人情,手起刀落,不溅一滴血,唇角还带着笑,此刻清瘦病孱,不良于行,甚至还咯血,却仍旧是温和淡然的含笑模样,只会令人觉得更加恐怖。

她就不由得往太子身边凑了凑。

江寂容色一顿,无奈而温柔地说:“怎么还怕我呢。”

当年,她亲眼撞见他动手处理叛徒,满地的血,她吓得满眼含泪,转身跑了,心里暗恼怎么就被她瞧见了,追上去,她惊惶地看着他,哭着说他满手鲜血,感到他可怕至极。

淡淡浅浅的痕迹萦绕不散,她甚至更依着那个男人,全然的亲昵,与对着他的害怕与戒备截然不同。

心底杀意丛生,从前,只有一次,她与他在房顶上看月亮,他情不自禁低下头,她红着脸把他推开了,兔子一样跑没了影。

她还那样小,才十四岁,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谙世事,天真无邪,江寂从此再没有逾界,一心等她长大。

可是如今,他的小姑娘长大了,却主动在别的男人身上留下痕迹。

她那样害羞,怎么可能会主动吻咬,一定是这个男人哄骗了她,趁她懵懂无知,百般哄骗。

江寂容色平和,隐隐含笑,这个男人应该去死,孽种也是,这样,阿凝就会跟他回去了,他会告诉她,这对父子是多么的该死……

而沈戈,他已经要疯了,他冰清玉洁的步姑娘怎么可能会在这个男人脖子上留下欢愉痕迹?!

一定是这个男人强迫了步姑娘!!

“娘亲,他一定是被卡门槛上了吧!”没有人理团子,团子就又看向前方,前面的人看起来好像真的被卡住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极了:“团子叫蔺叔叔帮他!”

慕容厌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敢这样说江楼主,恐怕是江湖中头一个。

他十分大度地不计较这小屁孩儿刚刚也这样重击过自己,笑着说:“小孩儿,人家不要你帮,还不快走?”

藏剑山庄的名号,慕容厌也听说过,虽没领教过沈戈的剑,但显然,在场的加一起可能都打不过沈戈,再不跑,可能就来不及了啊。

话音落下,就听沈戈说:“步姑娘,我来了,没有人敢强迫你了!”

慕容厌真是差点没忍住又噗嗤笑出了声,“强迫”?看看人家十指相扣的手,看看人家一家三口多和谐美满,哪儿看得出“强迫”啊?

只是沈戈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深信不疑,“步姑娘,我会保护你,不必怕!”

凝白闻言,只又看看太子颈侧若隐若现的吻痕齿痕,又有点说不出话又羞赧,好像才反应过来太子干了什么事。

心下暗想,什么爱恨无关紧要,太子明明在意得很,原本就是个醋坛子,上回只是有人闯入,他都以为她心里紧张这两个人,一言不发地醋。

再说下去,还不知他心里要醋到什么地步呢。

于是就转过身,看着沈戈,沈戈显然误解了她的动作,立刻握紧了剑柄,掷地有声,“步姑娘,到我身边来!”

凝白可疑地沉默了那么一瞬,而后十分诚恳道:“沈庄主,我其实不是死而复生的辟水剑剑主。”

没错,沈戈就是这样好骗,当年凝白出现在沈戈练剑之处,胡言乱语把他的剑招挑剔出许多毛病,而后声称自己是一百年前辟水剑最后一任主人,死在了乱世之中,如今死而复生,武功全无,但是指点指点他这个晚辈,还是可以的。

沈戈起先并不相信,但是架不住她太能忽悠了,一套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等等乱七八糟的说法反而还令他豁然开朗,突破瓶颈,自此,深信她是百年前的武学奇才,可惜天妒英才,早逝不说,复活了后,竟再也拿不起剑来,手无缚鸡之力,柔弱需要他保护。

沈戈当场愣了,步姑娘说什么??

还牵着团子软软的小手,凝白没有彻底坦白,只道:“其实我是个普通人,我只会一套剑法,就是那套华而不实的剑法。”

沈少庄主教她的那套剑法,她装模作样舞给沈戈看,而后说可惜她已不是一百年前的她,所以全无半点威力,沈戈一直深信不疑。

凝白说完,就转过来,对着江寂,难免又往太子身边凑了凑,说:“江楼主,我已有夫有子,难免怕你。”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只是此刻锋刃被她对准别人,她依在自己身旁。

修长手指潜慢条斯理理好衣领,淡淡说:“怕什么。”

团子听了,重重点头,爹爹什么都不怕呀!

只是团子又想,娘亲是神仙,应该也不会怕凡人吧?眼睛睁大,是了,因为爹爹团子都是凡人,所以娘亲才怕!

团子才突然意识到,对面这个人,他是个坏人!

团子攥紧了娘亲的手,嫩生生的小脸凶巴巴:“不许欺负娘亲!团子才不会怕你!”

花叶楼楼主从前在江湖上可没什么好名声,是令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存在,谁能想到有朝一日被人骗得走火入魔,现如今,那罪魁祸首一手夫君一手孩子,孩子还嚷着才不会怕?

慕容厌看热闹不嫌事大,揺着纸扇悠悠问:“几位打不打?倘若要打,可否先知会一声,容在下挪个地儿?”

此话一出,一边的蔺齐一下擡起金刀,浓眉大眼扫过江寂,又扫过沈戈,警惕极了。

只是沈戈全然没有听到慕容厌的声音,也全然没有注意到蔺齐的视线,他只看着凝白的背影,脑海中不断回响凝白的话语,当年的一幕幕不断涌现。

最后,定格在灼灼桃花树下,她总是笑盈盈在那里,看着他练剑,他收剑回头,春风乍起,纷扬烂漫。

她说他心中只有剑,不会关心她簪什么花也不会关心她穿什么衣裳,她要走了,等他眼里不再只有剑的时候,也许会回来。

她是百年前的天才,眨眼就消失于天际,沈戈到处都找不到。

他已经能够把藏剑山庄打理得很好,他知道女儿家要簪钗环用胭脂,可是她一直没有回来。

如今,她说她有夫有子,她说她只是个普通人,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凝白听到慕容厌的话,心头一紧,这人看热闹就算了,怎么还煽风点火???

沈戈的武功恐怕是在场最强,所有人加一起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他,要想全身而退,除非李九涯从天而降,也许能与沈戈打成平手。

衣袖相覆中,她暗暗蹭了蹭太子。

太子低眸,“什么。”

凝白脸一红,他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出来这是暗示?

这下好了,他一问,别人都知道他们暗暗有小动作,此刻,更是眉来眼去,情意绵绵。

他真的醋得好厉害哦。

就只能羞赧小声说:“……没什么。”

能怎么办呢?只能配合哄哄他了。

原本好像一触即发剑拔弩张,现在,所有人看着他俩你侬我侬。

慕容厌这下是笑不出来了,真正煽风点火:“原来大名鼎鼎的江楼主也在这里,听闻江楼主经脉尽断武功尽毁,被人夺权囚禁,如今看来,传言也不尽其实,不知有何打算?”

他一说出来,凝白心里又是一紧,当年江寂走火入魔,被师姐趁机断了经脉,已经是形同废人,但现在,他既然在这里,就说明他的经脉已经有所恢复,只是仍不良于行,远不及寻常人。

而师姐至今没有消息传来,就意味着,花叶楼可能已经回到了江寂手中。

换言之,包括冷袖雪在内的所有杀手,都会听他调派。

凝白对上太子眼眸,心头就乱了,他既然能够微服离京寻她这样久,就说明京中形势已然极利于他,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动辄有人刺杀。

但是现在,因为她,也许会招致一批顶尖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