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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1)(2 / 2)

她软软声,满目动容,杜鹃差点就晕头转向,只是最后惊叹语调一下把她惊醒了,恼羞成怒攥着一文钱,正要问这不靠谱的太子妃到底还要不要这一文钱,德福来了。

带了许多人,有嬷嬷,有……酥软身段的宫人。

夏日午后的轻惬闲适荡然无存,杜鹃紧张地站起来,却是面无表情,同梅忆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问:“公公所来有何贵干?”

德福看向太子妃,她仍旧坐在原处,面不改色,纤细指尖执起白玉子,轻巧丢进碧玺雕花棋盒里。

从容不迫,以不变应万变,气势上就压人一头,真不愧是太子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只是这心腹怎么就成新妇了呢?

他也没那么多谨小慎微,笑着道:“太子妃出身低微,难免不懂规矩,陛下特吩咐隋芳姑姑来,只期勉强教导一二。”

嬷嬷来是为立规矩做规训,那几个宫人呢?

杜鹃都不敢问,也不忍想象身后凝白的脸色,德福依旧笑着:“又则太子妃身怀有孕,难免有照顾不周,陛下体恤,特赐宫人四名,照顾太子妃。”

谁有照顾不周?四名宫人来照顾谁?

杜鹃只想周旋拖延,好趁机让人去喊太子殿下,就算来不及,喊梅忆姑姑或者善兰姑姑也好!

可凝白却开口了。

她漫不经心捡着黑玉子,道:“我是不太懂规矩,只是姑姑若是只能‘勉强教导一二’,其实也不必勉强,还是回去先学好了再说吧。”

一点不留情,格外给人难堪。

德福愕然,好像才记起来,这个太子妃在从前还是普通宫人的时候,就已经敢指着皇帝骂他多管闲事了。

他一时紧绷起来,不知太子妃还会说出怎样难听的话来讥讽说是宫人其实无异于侍妾的四名宫人。

可太子妃就只说了一句,又继续兴致阑珊捡棋子。

“太子妃说的是。”德福当机立断,转头对嬷嬷说,“隋芳姑姑多有不足,还是随咱家回去吧。”

杜鹃眼睁睁看着四名宫人留下,简直不知道凝白在想什么!她是疯了吗?!!

凝白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只是觉得好像可以利用四位酥软漂亮的宫人做点什么,但是,她还没想到能做什么。

不由得蹙起眉头,算算日子,三个多月,还差六个多月,孩子出生。如果早产,五个多月的功夫。

西域公主同蔺大公子私奔了,只剩“旧荷包”,五个多月……可以做点什么呢……

于是昭明殿一时出现了极诡异的情景,太子妃面对着空荡荡的棋局认真思索,纤白透粉的指尖一下下叩在碧玺棋盒上,杜鹃在原地急疯了,想劝太子妃趁太子还没回来快把该处理的人处理掉,而殿前立着四名娇软酥媚的美人,神色不一,但眸底都同样有着势在必得,毕竟太子妃确实怀孕了,不能侍奉太子。

想不出来,凝白就叹了口气,想让人先把美人安顿了,起码安排个住所。便问:“东苑有哪里能住下她们四个吗?”

不赶走,还要让她们留下???杜鹃忍不住了:“你清醒一点!!”

凝白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很清醒啊。”

又道:“有没有地方啊?她们站了老半天了。”

“卿卿还真是怜香惜玉。”

凝白与杜鹃俱是一僵,凝白尤甚,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太子这样平静冷然的声音了。

她回身站起来,太子容色淡淡,从四名美人身边走过,声音更淡:“丢出去。”

就有人把她们都拖走了。

杜鹃冷汗直冒,凝白这回是自作孽,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她连声也没敢出,行了礼飞也似的跑了。

现在时间太早,还不到可以互相折磨的时候,凝白心下快速思量,面上却慢吞吞的,有点委屈,“殿下生我的气嘛。”

明摆着。

皇帝送人他可以过后算账,但他万万没想到,每晚在他怀里忍声低泣的好卿卿竟能将人留下。

“我也不想嘛,我只是想着一劳永逸,把人随便放在哪里,陛下也不能说什么。”她垂着头走到他面前,牵他的袖子,“我知道殿下心性,我也相信殿下的嘛。”

一劳永逸?什么叫一劳永逸?她收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选太子良娣,她知不知道?

就算没有第二次第三次,那四个人在东宫,是活生生的四个人,随便放在哪里就能当没有?

赵潜越想越气,可是看着她怯怯扯他的手,直颤的睫,最终却只是咬牙训:“平日聪敏伶俐,怎么就能把人留下!”

她瘪瘪嘴,小手轻轻摇晃他衣袖,“我知错了嘛,再没下次了,殿下别生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嘛。”

他不理,她更加委屈了,堂而皇之甩锅,“我本来很聪明的,还不是怀小娃娃怀傻了,一孕傻三年嘛。”

赵潜生生被气笑了,她怀小娃娃怀傻了,那从古未有的天下大选的主意是谁想出来的!

凝白没想到会被太子逮个正着,急中生的智已经用完了,连一无所知的小娃娃都被她拖出来用了,但太子看起来好像更加生气了……“啊!”

身子突然腾空,凝白下意识抓紧能抓住的地方!擡起头,只看到太子棱角锋利的下颌,此刻紧紧绷着,足说明他此刻有多生气!

赵潜任她揪着他的衣领,踢开寝殿的门,大步绕过玉屏。

凝白看到太子那又大又舒服的床,心里直发毛,太子要干嘛!

他该不会被她气疯了吧!!!

到了床边,凝白紧紧扒着他的脖颈,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下去!!

可谁知太子也没把她放下去!反而抱着她坐下!紧抱的双手不由得松了些微,可就是这一松,让太子把她摁下去了!

横趴在太子腿上,凝白扭头,妄图力挽狂澜,“殿下!有话好好说呀!!”

虽然不知道太子要干什么,但显然,太子很生气,那就不可能是什么好事啊!!!

太子很冷酷看向她,冷冷道:“孤也想好好说,只是卿卿嘴里没一句不滑头的话,看来是说不了了。”

凝白现在心里就是后悔,早知道刚刚就不扯什么“一孕傻三年”的由头了!!

她仍试图负隅顽抗,“说得了说得了!我最好说话了!!!”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啪”的一声。

在空荡死寂的寝殿中清脆可闻。

凝白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耳边只有那一声一直在回响,呆呆看着太子。

下一刻,她感到屁股又麻又疼,陡然清醒,红透了脸,“你做什么!!!!”

他、他怎么可以打她的屁股!!!

凝白这下说什么也不能好好说了,立刻就挣扎起来,边挣扎边嚷,“你放开我!!!”

可是挣扎根本无用,太子一只手就钳制住她的腰身!

“卿卿心中究竟怎么想的?”冷冷的问。

没怎么想!就是想搞事!凝白拼了命的扑腾,却怎么也逃不脱他的桎梏,感觉自己好像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只能任他宰割!

赵潜百思不得其解,她那样聪慧,怎么可能会觉得这次收下了就一劳永逸?夫妻二人之间横插了四个随便放在哪里的人,她心中难道就不膈应吗?就算是明悉他心性、万分之相信他,她难道不知道收下就无异于自找麻烦平添争斗吗?

手掌牢牢拢在上面,却怎么也狠不下心再打一次,她红着眼睛挣扎,心尖也就软了。

他把她复抱在怀里,想再好好同她谈一谈,可她拼命推拒着他,红通通眼里包着两汪泪,含泪瞪他,“我最讨厌你了!”

赵潜竟然怔住,即使心中从未动摇过她对他的心意,可这一刹那,竟然辨不出她是气话还是真心。

“卿卿当真最讨厌我?”

凝白张口就要说是,可是泪眼朦胧里,看到太子不可置信的伤心,她唇瓣翕动,喉咙酸涩,竟然说不出来。

她一下就哭了出来,两手不住地推他,妄图从他有力双臂的禁锢下跑掉,哭唧唧不断嚷:“你放开我!”

即使确定了是气话,赵潜心头也一阵回转不过来的发寒,他闭了闭眼,收拾好容色,轻柔一叹,“卿卿……”

她也不理,就是想跑掉,然后下一瞬,被他轻轻俯首,吻住唇。

张口就咬,他却好像没感觉到,就只轻轻贴在她唇瓣。

他的手一下下温柔抚拍着她的背,咬破唇的血都在凝白齿间,味道一点都不好!!

她就探出舌尖撬他的唇齿,用力抵进去,把他的血都还给他!

铁锈味与眼泪在彼此口中蔓延,他任她发泄,仍是一下下轻柔拍着她的背,只想安抚。

许久,她才又一把推开他,已经不哭了,可是两眼已经红肿起来,可怜得很。

“是我错了,卿卿愿意原谅我么?”他温声问。

凝白哪是为他打的那一下哭,他一问,她就又想起来为什么哭,对上他此刻的煦然温柔,她又想哭了。

“我不想理你,你放开我……”哭啼啼、软答答,更可怜了。

赵潜想抚去她眼尾的泪,她却偏过了脸,小声抽噎。

看来是不原谅了,赵潜俯首,以唇代指,轻吻湿漉漉眼尾,可她的泪仿佛更充沛了。

委屈的时候没人哄,忍忍,便也挺过去了,可若有人哄,那就是一发不可收拾。

赵潜觉得她现在就处在一发不可收拾的状态。

便什么也不说了,只揽住她的肩若有似无地拍哄,不时附以轻吻,良久,她的情绪才彻底稳定下来。

“我就是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人又不是我带来的,我连她们叫什么都不知道。”她委屈极了。

赵潜就知道,她现在是处于孕期无理取闹的状态,先发制人。

“是夫君错了,夫君向卿卿道歉。”他温柔极了。

凝白几不可察一顿,而后恢复如初,又要从他身上下去,哭得沙哑的嗓音里还带着赌气,“你知错了就好,反正我不想同你说话,我要去吃桃了。”

她还说:“谁让殿下生气,殿下找谁算账去吧,反正同我没关系。”

却仍被揽住,红肿眼圈儿怒瞪,他无奈,“卿卿眼睛肿成这样,确定要这样去吃桃吗?”

她又移开眼,“同你没关系,有人给我敷,哼。”

他更加无奈了,却仍没放开,往下移。倏然红了脸,扭头要骂他流氓,他却轻轻揉了揉,“那卿卿还疼吗?”

他自己打的,自己不知道疼不疼?还好意思问?

更加怒瞪,想嘴硬说不疼,他却已经先开口了,“只能为夫帮卿卿揉罢。”

???她终于还是骂出了口:“流氓!!!”

揉完,凝白头也不回跑了,就是要去吃桃。这人却就是跟着,待奉了鸡蛋上来,他取过来,不紧不慢剥开,而后倾身敷在她眼睛。

他不说话,那么安静,凝白就连嫌弃他都没理由,只能一边吃桃,一边也静静看着他专注沉和的眸。

太子与太子妃似乎大吵一架,但很快就和好如初,杜鹃躲在玉令身后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岁月静好画面。

确认她眼睛消肿了,赵潜又亲亲,她躲了一下,但没躲开,亲了个正着。

“卿卿等孤回来。”

她嘟哝,“谁要等你啊。”

赵潜轻笑,也不多说,径直出了昭明殿,往承干殿去。

方到殿门前,德福就迎出来,头都不敢擡,“殿下,陛下去后宫了,此刻在越妃娘娘宫中。”

敢做不敢当,躲的倒是快。

赵潜瞥他,“德福公公好大的威风,要教孤的太子妃学规矩。”

德福腿一软,几乎就要跪倒,有苦说不出,却又听太子道:“父皇既在后宫,那就劳烦德福公公替孤将父皇请回来,孤就在这里等他。”

德福灰头土脸去了,没要半个时辰,御辇回来了。

皇帝知道一定会惹太子动怒,但堂堂太子妃,唯一的职责就是侍候好太子,这点规矩都不懂,恃宠生娇,太子心中爱极,怎么看都是好,可事实上,步凝白这个太子妃就是失职!

闻得太子妃把人收了,他原本还算满意,谁知道前后脚的功夫。来人说太子突然回了东宫,而后把人都丢出去了!

太子一定气得不轻,可自己都是为他好啊!皇帝不觉得有错,但躲还是要躲的!

哪知太子真是气得狠了,直接把德福打发过来请他!

“渊儿……”

“父皇还是容儿臣先说。”太子十分平静看着他,道,“父皇觉得自己是在为儿臣好?”

皇帝下意识就点头,太子目露微嘲,“当初太后娘娘嫌弃母后,诸般为父皇好的时候,心中也定是如此想。”

皇帝立刻变了脸,“渊儿怎么能将朕同她相提并论!”

“如何不能相提并论?儿臣说的有错吗?当初太后娘娘都做了些什么,现如今父皇又做了些什么?”

皇帝一僵,回忆纷至沓来,当初阿璃有孕,还是容昭仪的太后赐了两名侍妾,还说端王妃整日不劝着他有作为,就只吟诗烹茶,还有后来……

太子见他想起来了,语调平平,“父皇做不到将心比心也没什么,只是所作所为更胜太后娘娘一筹,儿臣只觉讥讽。”

皇帝想说什么,张了张口,太子又道:“儿臣只要完满,曾经有过,只是父皇打碎了,也没有了,现如今若父皇再动手,儿臣就只能自请废太子,以保周全。”

太子很快就从承干殿回来了,告诉凝白以后不会再有今日之事发生。

凝白怔了片刻,才在心里可惜。多好的机会,可惜往后没有了。

这之后的许多天,太子许是在忙着细商天下大选的事,常常不在,果然没人带着什么人再过来。

东宫的六月与凝白前半生的六月都不同,因为东宫没有高大树木,蝉非常之少,也没有虫鸣,太子不在,昭明殿就只有凝白一个人,她就靠在碧沉纱下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