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脉???那是什么???
凝白痴呆:“滑脉是什么毒??”
太医竟被她噎住,凝白又呆呆转头看太子,太子极为愕然,但旋即,他眉眼迅速欢喜,疾声,“当真!”
凝白就看着太医信誓旦旦说:“脉象虽然微弱,但却清清楚楚,不会有错!”
淑妃娘娘愣了愣,看着她,眼底也漫起笑来,六皇子更是笑吟吟恭喜太子,凝白心中油然生出慌乱,“滑脉究竟是什么??”
太子大步到她面前,简直喜不自胜,告诉她:“我们的骨肉,就在你腹中,刚刚一个月。”
算算日子,也确凿是差不多一个月。
她被太子握住手,太子的话从她左耳进去,又从右耳出去,竟好似浑然没听清,呆呆又问了一遍:“什么在我肚子里?”
她懵懵懂懂,瞧着是没反应过来自己将为人母,赵潜竟都有了种自己诱骗无知少女同他在一起的荒谬之感。
他失笑,认认真真极温柔又同她说了一遍:“是我们的骨肉。”
骨肉?小娃娃??
凝白双眸蓦地瞠大,不是没有小娃娃的吗??怎么突然又有了????
而赵衡也是后知后觉:“等一等,我要做叔叔了?”
话撞入凝白耳中,她下意识呆呆说:“都不知是男是女,怎么知道是做叔叔还是婶婶?”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没忍住笑了出来。
赵潜哭笑不得:“都说一孕傻三年,才刚怀一月,怎么就转不过弯了?”
凝白愣愣看着他温柔的眉眼,陡然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肚子里揣了个小娃娃!!!
这是东宫头一回的喜事,太医试探道:“微臣便去与陛下报喜?”
太子想也没想:“不必。”
淑妃适时道:“这等喜事,太子自会与陛下说。”
说完,给了赏赐,温温弱弱让他先退下,又看着迟了许久正在震惊的凝白。
秋霜去内廷司查过,步凝白支的纸张与她房中的并没有差多少。
听衡儿转述,步凝白回来,是为了给渊儿过生辰,之后从善如流跟着渊儿去了生辰宴,至于代饮,步凝白早在去岁第一次随渊儿去赏花宴时便代饮过,那次中了一模一样的欢药,这次是渊儿自己起意取过酒盏,才一同中了药。
欢药似与萧贵妃有关,但步凝白从未接触过萧贵妃。
细捋一遍,简直天衣无缝,堪称步步为营。然而世上再好的计谋也会有破绽,变数亦太多,如此丝丝入扣,反而太不真实,比起来,单纯碰巧的可能性都要更高一些。
且,她方才的不可置信不像假的。如果是在计划之外,她理应不会忘记用避子药。
谢清鸢第一次细细打量这个被太子一路带进宫、又放在心尖上的姑娘。
雪肤乌发,明眸黛眉,是人群中见过一眼就不会忘的倾绝容貌。
与太子站在一起,也当真是极般配。
而赵潜,虽说喜不自胜,却还留有理智,没被彻底冲昏头脑。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孩子,还是第一次的那晚,原本想等清河步氏那边准备妥当,他一步步来,但现在孩子在肚子里,已经等不得慢慢来了。
凝白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揣上了太子的小娃娃,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里慌得不行,乱成一团,手足无措,被太子安排在淑妃旁,看着太子召人过来,谈册立太子妃。
那人是东宫属臣,也见过凝白,本欲劝太子三思,可太子上来就是一顿推心置腹,一副没有他太子就举步维艰、东宫就他一个能用的臣下的做派,而后又将清河步氏云云抛了出来,把他说得稀里糊涂就点了头,他就被赋以届时群臣反对小小清河步氏女郎做太子妃时据理力争推举步氏的重任。
接连传召了好几人,太子思忖一番,又召太史监的太史丞来,令他推算最近的吉日。
最近的吉日是五月初八,算一算有些赶,但也来得及,待太史丞退下,赵潜想了想,接下来便是他去见父皇,其余的零零碎碎稍后再说。
心神空闲下来,他看向凝白,猛然想起,她醉酒那晚,他兴致很高,哄着人恣意摆弄,算稍有尽兴。
忆起自己大开大合很是纵情,他脸色顿变,又让人把太医叫回来。
凝白就看着太子为她周密筹谋,而后想起什么,紧张地把太医叫回来,又诊。
“脉象很稳,殿下放心。”说完,想起好像真忘了什么,娓娓交代起妇人怀胎的注意事项。
凝白就只听见了“脉象很稳”,她更慌了!!!
想同太子困觉是一回事,但不代表她想揣太子的小娃娃啊!!!
“你可听见了太医的嘱咐?”耳边突然响起淑妃温和的问话。
凝白一个激灵,呆滞摇头,太子很无奈,“她总是如此,聪明时极聪明,一愣住,同刚发现自己有尾巴的猫儿似的。”
他对淑妃道:“淑娘娘不必多虑,我记得便够了。”
凝白心中明明乱到了极点,这时竟还有空档瞪大眼,太子他刚刚说什么??谁是猫儿??太子难道一直在心中拿她比猫儿???
淑妃瞧着凝白傻愣愣瞪眼看太子的模样,果真是像猫儿。便给他们空出时候独处,温声道:“我同衡儿便先回去,你要做什么,若为难,不要怕麻烦我。”
淑妃当年也是执意入宫,却同与家族决裂的贤妃不一样。她完美地说服了父母兄姊,关系常年保持平衡,甚至太子摆明了要针对世族时,她还能做到让父兄不时扶持太子一把。
如果册太子妃的反对声音太大,她的母族能稍尽绵薄之力。
淑妃走后,帐中就只剩凝白与太子。
凝白被太子抱在怀里,他亲了亲她,真的很高兴,甚至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明明方才筹划册太子妃时,他从容不迫、有条不紊。
“卿卿在想什么?”良久,柔声问。
凝白下意识道:“你书上画的猫儿、给我雕的小玉猫,甚至初雪宴路上说的白绒绒长尾巴紫眼睛的猫儿,都是我!?”
赵潜结结实实没料到,哭笑不得:“我知错了,卿卿饶我一回?”
说完,又低下头,去寻她的唇,轻轻覆吮。
凝白任他亲昵,看起来似乎已经平静下来,但实际上,她心中仍是极混乱。
小娃娃现在已是板上钉钉揣在她怀里,千真万确不会错,她究竟该怎么办?!
凝白迫切想找个人与她一同拿主意,甚至就算不拿主意,让她宣泄一番也行呀!!
太子亲过后,环抱着她,就开始复述方才太医的交代,一条一条,真是记得清清楚楚。
赵潜说完,低头一看,她就乖乖倚在他怀里,嘴上不说,心里也是一定在认认真真听的。
他便更搂紧了她,一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如此突然,他就要做爹爹了,而她要做娘亲,方才呆呆的,其实还不知有多慌乱呢。
便哄:“别怕,我在呢。”
凝白知道他在哄什么,若他们真是单纯的两情相悦,他才是哄到了点子上。
可他们不是。
她想到这里,擡起头试探地说:“未婚先孕,是不是很不好啊?”
赵潜只略一想,便明白了她的顾虑。
一一解释:“我心里已经想了两个法子,一是让步郡守称你是他流落在外的女儿,便还是以在我身边的身份去认祖归宗,如此,有孕便是顺理成章。”
“二则是,你直接做步氏女郎,一路嫁到东宫,生产时假作早产。”
凝白没想到他也早想到了这一点,甚至已经有了主意,方才召臣子过来,就已经在铺垫。
她也就没有理由借题发挥。
赵潜说完,看她又埋回了他身前,心中真是极不舍得,然而再不舍得,他也得去见他的好父皇了。
春猎不过七天,回去后,册立太子妃的一系列事宜,他恐怕难有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