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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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齐了,大家按照顺序围成了一个半圆。
助理导演还特意拉了半扇窗帘,在中间点上了香氛蜡烛。
氛围感营造的很棒。
前半段大都是孙琦和周礼的台词。
作为新晋影帝,孙琦一开口就惊艳了众人。
他的台词很稳,且情绪细腻,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可周礼却受之前闹剧的影响,发挥不稳,实力本就有差的情况下,对比就更是惨烈。
钟选还好,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傅寒筠则更是安静。
他漫不经心地靠在窗边,略显锋锐的眉眼处被半缕阳光晕染,像是恰到好处的柔化,保留了俊美却化去了锋利。
剧本摊在膝头,他眉眼微微垂着,不知道有没有在听。
直到钟选侧身在他耳侧说了句什么,他才懒懒地擡了下眼。
他一擡眼,简夏的视线就立刻移开了。
全场唯有秦春和坐不住。
他擡起手来,止住了周礼才念到一半的台词。
“周礼,”他问,“要不要缓一缓?”
周礼委屈极了,擡头的第一时间就去看傅寒筠的神情。
他还梦想着将来可以签入夏日娱乐呢,结果第一次见老板就这么拉胯。
万一傅寒筠脾气上来把他踢出洪流去……
别说夏日娱乐了,官宣换角是大忌,以后哪个组还敢用他?
更不用说这个组还有简夏了。
周礼简直恨透了,偏偏一转眼又对上了简夏身后林轻幸灾乐祸的眼神。
他轻哼一声,把脸扭开。
秦春和过去为周礼讲戏,钟选也跟了过去。
林轻悄悄趴在简夏耳畔:“活该,让他也尝尝被背叛的滋味儿。”
简夏正低头默念自己的台词,闻言顿了顿。
确实是风水轮流转,只是那时候周礼上赶着要介入他和魏城之间,而他却早已对魏城毫无兴趣而已。
“现在觉得怎么样?”半晌,钟选和气地问周礼。
“我可以了,导演。”周礼点了点头。
一切重头开始,回归正轨的周礼虽然仍和孙琦没法比,但也算是过得去。
你一句,我一句,台词终于慢慢绕到了简夏身上。
他这个角色更复杂也更多变一些,在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的对象,性格,外在表现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他一开口,全场不觉都擡起眼来。
今天到场的演员大都在衣着和妆容上做了功课,只有简夏,穿得简简单单,一看就是个学生。
可台词从他口中吐出来时,那种青涩感却自然而然地退了下去。
他对上孙琦,语气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有着刻意压制的情谊,娓娓道来,如小溪流水。
他对上叶雯老师,则张力十足,或简短或沉重,或迸发出动人心魄的叛逆和不羁。
在某些场合他浪荡放纵,而某些场合则认真严肃……
他说话,动作,都和身边八九十年代那些人不太一样。
对应着齐溪这个人物一波三折又与众不同的成长环境与酸涩经历。
就算对上周礼,他仍行云流水般,一切把控,都精准到让人惊艳。
好像完全没有受到对方的影响。
相比较而言,周礼好不容易稳下来的状态又乱了。
他们两个现实中对立,戏中也是对立的角色。
简夏能精准把控齐溪的情绪,可周礼语气中本该压着的不平和愤恨却全都露了出来。
不愧是周长山看中的人。
一瞬间,齐春和和钟选脑海中都掠过了这个念头。
他好像已经不再是简夏,他就是齐溪。
在大家都或震惊或欣赏地看着简夏时,唯有傅寒筠微微垂眼,掩住了眼底炙热的光芒。
随后,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黑色.童话他看了无数遍,无一例外,几乎每一遍他都会为其感到震撼。
看的越多,他越是无法想象,屏幕上那个如玉一般的少年,那时候才刚刚升入高二。
仅仅十六岁而已。
即便所有人都认为这该归功于周长山。
可傅寒筠却知道,即便周长山再会调.教演员,如果简夏没有灵气,也绝对演绎不出那么成功的随孟。
可也正是因为周长山,所以才让人忽略了简夏的真正实力与潜力。
而他……
他安静地看向简夏,眸色意味难明。
他将亲手将这人捧上王座,奉他为王。
结束时,已经接近正午,秦春和本想组个局,无奈叶雯老师已经有约,简夏下午有课,钟选也着急回去筹备拍摄的事情,最后只好约定下次。
大家都是开车来的,唯有简夏他们一组是打车过来的。
在外面空地上车时,孙琦率先招呼简夏:“我今天从电影学院过,捎着你们吧。”
简夏还未回复,就听傅寒筠淡声说:“我带他们吧,我的车大一些。”
孙琦自然不会和傅寒筠争,笑着上车去了。
刚要上车,魏城又出来了。
“傅总。”他叫了一声,忍不住看了看傅寒筠身侧的简夏。
傅寒筠不懂声色地动了动身体,将简夏挡在了身后。
“有事儿?”他问,声音很淡。
“是,是这样,”魏城有点磕巴,“我听说之前也有投资人退出,我……”
“你想撤资?”傅寒筠似笑非笑地问。
魏城脸都红了,点了点头。
闻言,简夏和朱茜不觉对视一眼。
魏家坑了简家,抢了简家的客户,不应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吗?
怎么看起来,魏城好像很窘迫的样子。
“去和秦导说吧。”傅寒筠像是笑了一下,莫名地,魏城从这声笑里听出了鄙夷之意。
魏城更磕巴了:“刚,刚,刚和秦导说过了,他,他让我找您。”
傅寒筠微微沉吟,片刻后才道:“再去找他。”
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车子在电影学院门口停下,朱茜率先下车,拉着林轻说要去挑点水果。
唐格和王叔更是纷纷下车抽烟,一时间车子里就剩下了简夏和傅寒筠。
简夏不自觉又想起了在门口和魏城争执时的场景,一时尴尬到脚趾都恨不能蜷起来。
他刚要推门下车,手腕却被傅寒筠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
和上次一样,一触即分。
“你是在生气吗?”简夏只得问。
他倒没自作多情地认为傅寒筠会吃醋,而是觉得自己确实做的不好。
既然已经和人家领了证,就该有个领证的样子。
“生什么气?”傅寒筠压了压眼底的笑意,明知故问。
“我和魏城没说什么,”简夏解释道,“我只是在和他划清界限,彻底断绝关系。”
“嗯。”傅寒筠低低地应了一声,“我听见了。”
“你听见了?”简夏不觉愣了下,双眸微微张大。
“从……”傅寒筠微微顿了一下,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不觉汪起了笑意,“从‘感情没有从亲情转化成爱情’的前一句就听到了。”
简夏偏头想了想,忽然意识到他前一句是“怪我不让你碰”。
耳尖不自觉泛起一点热意来,简夏没想到傅寒筠也有这么促狭的一面。
他侧身想要下车,却再次被傅寒筠握住了手腕。
“简夏,”他说,“后天我来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