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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嘴硬(1 / 2)

第71章嘴硬

这夏日的天亮得早,日头未升,可天边已然蒙蒙出现了些许亮色。

高祉安和小成子侯在外头,估摸着该是上朝的时辰,可听着里头仍是没有动静,不由得生出几分急迫。

小成子正欲上前敲门,可手还未落下,却听“吱呀”一声响,云秀宫正殿的门扇被打开。

一股浓郁的暧昧气息扑面而来,这气味,高祉安自然熟悉,不由得怔忪了片刻。

他小心翼翼地擡眸看了眼面前的男人,想起昨夜之事,神色颇为复杂。

他哪里看不出来昨夜他家陛下有些不大对劲,向来滴酒不沾的他昨夜不知怎的命人拿了好几坛烈酒来,沉着脸喝了一坛子后,竟一言不发骤然跑到了云秀宫里。

昨夜云秀宫内的动静不小,守在外头的人可都听见了,云妃娘娘先头哭得厉害,后来倒是没听见哭声,但还是闹到了后半夜方才消停。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陛下何曾在哪位娘娘的宫里留宿过,甚至去了都坐不上半个时辰便会离开。而且,高祉安虽心下纳罕,但他确信他并未在其他娘娘宫中嗅见过这个气味。

正当他若有所思之际,就听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头顶响起,“待她醒了,让赵睦来瞧瞧……”

“是,陛下。”

高祉安忙应声,旋即偷着擡眸瞥了一眼,便见萧煜回首往殿内看了看,似是想说什么,可薄唇微张,末了,到底还是什么都未说,只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阔步出了云秀宫。

凝香凝玉这一夜一直守在外头,谁也未睡,她们不知萧煜口中提的赵睦是谁,见他们这位陛下离开,慌忙往殿内而去。

只借着自窗外透进来的天光看了一眼,两人俱是一惊,此时的内殿一片狼藉,被撕碎的寝衣散落一地,凝香与凝玉对视了一眼,轻着步子上前,透过棠红的床幔,便见苏织儿侧躺在里头,露出衾被外的手腕上尚能看出被捆绑后留下的红痕。

两人不知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想起她家娘娘的哭声,再看到眼前这副场景,都不由得红了眼眶。

苏织儿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也不知眼下是什么时辰,只觉周身酸痛不已,像极了从前在沥宁时和那人初次后的感觉。

她擡手揉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劲儿来。

昨夜的场景若潮水般涌入脑海,顿令她蹙了蹙眉,暗暗低叹了口气,神色颇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守在外头的凝香凝玉听见动静进来查看,见苏织儿已然坐了起来,忙上前道:“娘娘,您醒了。”

“嗯。”苏织儿拥着衾被而坐,试图下榻去,可昨夜被折腾狠了,却是浑身酸软得厉害,竟是使不上什么气力。

见她这般,凝香迟疑着道:“娘娘,陛下……陛下命人请了个御医来,眼下就在外头候着呢,您若身子不适,可要将御医请进来替您瞧瞧。”

听得这话,苏织儿薄唇微抿,思索片刻道:“好,你们替我更衣,一会儿便将御医请进来吧。”

凝香凝玉应声,拿出准备好的衣裳替苏织儿换上,这仔细一瞧,两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气,或是她家娘娘皮肤娇弱,除却手腕被捆绑的红痕,脖颈间片片的红点,腰上和腿上甚至还有青紫的指痕,这陛下昨夜究竟是有多狠。

虽苏织儿始终一声不吭,可两人都深深替她委屈,若是所谓的侍寝便是这般,她们宁愿她家娘娘永远被冷落。

更衣罢,苏织儿复又在床榻之上躺下,任凝香凝玉放落了床帐,将那位御医给召了进来。

赵睦在外头站了快半个时辰了,一双腿都快站僵了,听见里头传召,忙快步入内。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在心下犯嘀咕,那位陛下召他入宫时分明说过,他虽入了太医院,但往日只要给他一人瞧病即可,但如今怎么出尔反尔,还逼着他给后妃瞧病来了。

赵睦心里虽不虞,但他向来是个贪生怕死的,断不敢不从,纵然心里再不快,也只得乖乖听命。

他垂着脑袋跟着引路的婢子一路入了殿内,在床榻前停下,正欲低身施礼,却听一声惊诧的“赵大夫”。

擡眸看去,隔着床帐辨认了好一会儿,亦是惊了惊。

“苏……苏小娘子?”

两人面面相觑,赵睦绝想不到外头传闻的云妃娘娘竟还是老熟人。

苏织儿同样想不到,她擡首道了句“都出去吧”,尽数退了殿内的宫人后,方才问道:“赵大夫为何会在宫中,还成了御医?”

“这……说来话长……”赵睦闻言长叹了口气,将自己的经历同苏织儿娓娓道来。

想他还在沥宁时,过得要多潇洒有多潇洒,只是没想到一朝跟着那位六皇子进了京,后头六皇子登基,他竟是被强留在了这儿。

提及萧煜,他颇有些滔滔不绝,可谓满腹牢骚,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苏织儿身上,“……当时跟着陛下到京城来,我还以为苏小娘子你怎么了,突然就消失不见了,也不敢问,你不知道,自打你不见后,陛下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终日面上也不见笑意,可是吓人了……”

闻得此言,苏织儿微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少顷,便将自己的经历粗粗同赵睦说了,说罢,蓦然开口问道:“赵大夫,陛下那病……还未痊愈吗?”

“病?”赵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病?”

“就是……”苏织儿抿了抿唇,“就是偶尔会性情大变,失去理智的病……”

赵睦闻言怔了一下,甚至于一瞬间神色有几分躲闪,他支吾着正不知如何答这话,却听苏织儿复又喃喃道:“我总觉得昨日……他好似有些不大正常……”

赵睦登时面色大变,忙擡手示意苏织儿莫要再说,“苏……娘娘,这话可不兴说,别教外人给听见了!”

他瞥了眼苏织儿手腕上的伤,不必猜都能想到这是何人所为,他拧了拧眉,神色颇有些凝重,但很快,便故作轻松般对苏织儿笑道:“陛下的病早已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只是当初病得重,没那么容易彻底痊愈,故而还会时不时发作那么一两次。”

赵睦面上的迟疑太过明显,使得苏织儿对他这话半信半疑,但他都这般答了,她也不好再问什么,默了默,只又道:“赵大……赵太医,你可知范奕范大人如今在何处?”

“这……我还真不知。”赵睦不明所以道,“娘娘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好似听说他高升了……”苏织儿笑了笑道,“随口问问。”

她自不是随口问问。

经历了昨夜一事,苏织儿蓦然发觉,自与那人重遇后,她似乎始终都在伤心于他的改变,却并未思考过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变成这样。

难不成是当初她的不告而别才让他性情大变,但苏织儿总觉得,应当也不至于此吧。

听她爹说,萧煜登基后,范奕似乎便被调离了沥宁。

也许找到那位范大人,让他替自己作证,指不定便能解开两人当年的误会……

此时,皇宫御书房。

小福子头顶着烈日,自御膳房回来,脚下步子飞快,生怕慢一步手中这碗冰酥酪就化了,直至交到小成子手中,方才松了口气。

他探头探脑地往开了一条缝的御书房内望了一眼,低声问道:“这天还阴着呢?”

烈日当空,小福子莫名其妙说出这话,旁人听见定是茫然,但小成子却是了然,叹声道:“是啊,不过倒还好,至少不是狂风骤雨。”

说着,便缓缓推开殿门,提着一颗心将手中的冰酥酪送了进去。

侍立在桌案前的高祉安端出食案中的冰酥酪搁在萧煜面前,恭敬道:“陛下,您也批阅了半日的奏折了,这天热,要不,您先歇歇,吃些冰酥酪解解暑。”

他眼见萧煜擡眸瞥了眼桌上的冰酥酪,须臾,却是烦躁地拧了拧眉,“撤下去,朕不喜甜……”

听得此言,高祉安不免有些意外,毕竟他们这位陛下从不显露自己的喜好,不管是什么吃食,只消送来了,定是会吃的。

可萧煜既得这么说了,他只好应声,将那碗冰酥酪重新放回食案中,交还给小成子。

然小成子端着食案,还未转过身,就听得一句“等等”,疑惑地看去,便见他们那位陛下坐在桌案前,神情颇有些不自然,少顷,低咳了一声,义正辞严地道了一句:“但御膳房既然做了,便莫要浪费……”

小成子听到这话,不由得在心下嘟囔根本不会浪费,这般好东西,萧煜不吃,到最后自然是便宜了底下的人。

这话他自是不可能说出口,见萧煜拦他,晓得他大抵另有安排,果然,就听他紧接着道:“丢去云秀宫,就当朕赏她的……”

小成子闻言稍愣了一下,立即躬身道了声“是”,只觉萧煜这话一说出口,周身散发出的躁意似乎也消散了些。

他心领神会地与高祉安对望一眼,端着食案出了门,去往云秀宫的路上,忍不住在心下腹诽。

要说他们这位陛下的嘴也是硬,分明就是想着赏赐云妃娘娘,偏偏还要装作迫不得已。

也是不知道他这口是心非的举动到底骗得过谁。

云秀宫那厢,赵睦与苏织儿聊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开了些滋补的汤药,给了些药膏,让她记得一日抹上三回,身上的痕迹想来很快便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