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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真相(1 / 2)

第48章真相

这封和离书写得文绉绉的,苏织儿也不是太懂,只勉强认得一些诸如“一别两宽”之类的字眼。

然最令她如遭雷击的是那落款的“苏岷”二字。

这竟是她爹写给她娘的和离书!

苏织儿身形微颤,几欲站不稳,既得是从她阿娘衣裳中寻到的,那定然是她阿娘亲手藏在这儿的。

可怎么会,难道她爹真的同外头说的那般,是抛妻弃女的无情之人。

但若真是如此,她娘为何那么多年还始终相信着她爹,这并不合常理。

苏织儿总觉得里头或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可谁能告诉她,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织儿心绪混乱,久久都回不过神,直到听见院子里的动静,她方才反应过来,忙将那封和离书藏进袖中,看到掀帘步入的萧煜,佯作无事般扯唇笑了笑。

见苏织儿面色苍白得厉害,萧煜蹙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说话的声里都揉着几分担忧,“怎么了?可是我昨晚不知分寸……伤着你了?”

“没有。”苏织儿摇了摇头,不着痕迹地别过眼,“恐是昨夜没盖好被子,稍有些受凉。”

萧煜仍是有些不放心,“若真不舒服得厉害,明日就不必同我一道去韦府了,在家好生修养一日吧。”

韦府……

苏织儿差点忘了此事,这会子听萧煜提起,她脑中骤然灵光一闪。

是啊,韦府!

兴许那韦夫人知道些许内情也不一定。

“我无事。”苏织儿冲着萧煜笑道,“明日我也要跟着你一道去,整日在家我都快憋坏了,正好去那儿同韦夫人说说话。”

见她看起来并无大碍,萧煜这才安下心,柔声道了句“好”。

次日一早,韦家来接人的马车准时抵达了草屋门口。

一路上苏织儿几乎都在睡,全因着昨夜她心事重重并未睡好。

抵达韦府后,萧煜见了那赵大夫后,便被韦泊言扯去下棋了,苏织儿则被府中婢子领去了韦夫人的院子。

韦夫人见着她,倒很是高兴,命人上了茶,还拉着她说了不少体己话。

苏织儿始终有礼地答着,可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到底还是挨不住开口道:“夫人其实知道我爹娘的事儿吧?”

韦夫人微微怔了怔,少顷,佯作茫然,“什么事儿啊?你若是想问你爹的下落,我上回便同你说了,我是真的不晓得。”

见韦夫人神色略有些躲闪,苏织儿便知她并未说实话,她沉默片刻,自袖中摸出一物展开,搁在韦夫人面前。

“昨日,我在我娘的遗物里,寻到了一样东西,是我爹写给我娘的和离书……”苏织儿咬了咬唇,强忍住自鼻尖涌上的酸涩,但声儿里仍不免有几分哽咽,“我爹他……是不是真的狠心不要我和我娘了?”

韦夫人看了那和离书一眼,面色微变,她搅紧手中的丝帕,听得这话,忙不住地摇头,“不是,织儿,其实……并非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苏织儿也想替她爹开脱,可无奈实在找不到旁的解释,“他根本就是嫌弃我娘的出身给他丢人,这才将她弃之敝履,连同我也一并不要了,对吧!”

见苏织儿言罢簌簌落下眼泪,韦夫人登时慌了神,“织儿……”

她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似乎想解释,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恰当她不知所措之时,就听一低沉中带着几分威仪的嗓音在屋内赫然响起。

“你想知道的事,我可以告诉你。”

苏织儿擡首看去,便见一人阔步踏进屋内,那人大抵四十有余,一身绀青锦袍,身形挺拔如松,眉宇间透出几分习武之人的英气。

苏织儿不必猜,便知此人定然是韦二公子的父亲,那位镇守懿宁关的韦大将军韦毅,忙背手擦去面上的眼泪站起身来。

“将军……”屋内婢子纷纷低身施礼。

韦毅一拂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几个婢子应声鱼贯而出。

“老爷……”

见韦毅行至跟前,韦夫人面露犹豫,似想开口劝阻,却听他道:“孩子大了,有些事不必再隐瞒下去。”

他在小榻上坐定,方才擡首看向站在眼前的苏织儿,问道:“织儿,关于你父亲的事,你知道多少?”

乍一听到这话,苏织儿愣了一瞬,她努力回想,少顷,略有些失落地答:“我出生不久,我爹便离开了沥宁,我娘又极少同我提起他,我对我爹……几乎一无所知……”

韦毅闻言低叹了一口气,旋即娓娓道:“你们苏家与韦家一样,同是将门之家,祖辈曾因跟随先皇征战,开疆扩土而得了封赏。你爹当年年纪轻轻便当了右领卫军,本是前程无量,不曾想却因十七年前元宵节一场变故,被陛下问责流放至沥宁,再后来他便娶了你娘,有了你……”

苏织儿默默听着,但她想知道的并非这些,她直直看向那位韦大将军,问道:“那他为何要给我娘和离书,是为了毫无拖累地去京城享福吗?”

听得这话,韦毅扯了扯唇角,露出几分无奈的笑。

“你真以为你爹在京城?”他摇了摇头,“你爹他当初收到圣旨,的确是让他进京面圣,但实则并非什么幸事,不过是因当时溧国进攻,西南边防失守,死伤惨重,陛下一时无良将可用,情急之下才采纳了几位大臣的建议,将你爹自沥宁召回,封他为一军主帅,领兵抗击溧国。”

苏织儿双眸微张,万万想不到她爹当年并非去京城坐享高官厚禄,竟是去领兵打仗,“那……那我爹如今在哪儿?”

“你爹他……”韦毅薄唇微抿,搭在膝上的双手收紧,连一旁的韦夫人都垂首露出难言的神色,许久,才听韦毅艰难地开口道,“他失踪了……”

“失踪?”苏织儿秀眉蹙起,“什么叫失踪!”

他不是去西南征战的吗?这失踪又是何意!

韦毅未答,只瞥了眼那搁在榻桌上的和离书,神色凝重了几分,“这封和离书,还是当年你爹托我交给你娘的,你爹虽蒙冤流放,但始终觉得当初溧国奸细潜入京城一事有些蹊跷,且很快,他发现自己似乎被人暗中监视着,他寄给你祖母的信竟也无一封回信,恐是遭人半途拦截。”

他顿了顿道:“也是因着如此,当年陛下突然赦免你爹,将你爹召回京城时,他便觉得事出有异,为了保护你娘,才在离开前特意将这封和离书交给我,并嘱托我若他出了事,便将这封和离书交给你娘,这样,你娘便不会受他牵连……”

韦毅没有告诉苏织儿,其实当初除却这封和离书,苏岷还另交给他一封信,让他即刻寄出。

他好奇之下,曾将那没有封住的信笺打开看了一眼。

甚至还记得上头所书,“……儿虽感念顾氏多年陪伴,但顾氏出身乡野,见识浅薄,且粗陋不通文墨,难登大雅之堂,恐不堪胜任苏家长媳之职,儿思虑再三,决定予其休书一封,从此一别两宽,各自婚嫁,两不相碍……”

这封信字字凉薄,道尽了苏岷这个丈夫的无情,但韦毅很清楚,这封信明面上是寄给苏老太太,实则是给那些背后监视之人看。

在远赴疆场前,苏岷做足了准备,只为保顾郦娘周全。

外人都道苏岷抛妻弃女,铁石心肠,可韦毅明白,苏岷此生分明爱极了顾郦娘。

亲笔写下那封和离书的他无疑承受着剖心摧肝的痛。

韦毅句句不提她爹的现状,却句句在告诉苏织儿苏岷过得其实一点也不好,苏织儿心下顿生出不好的预感,连喉中发出的声儿都带着几分颤,“我爹他……究竟出了何事?”

想起那桩往事,韦毅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叹,“当年你爹受命领兵远赴西南后,虽接连打了好几场胜仗,然半年后的驽筝一战,你爹带领五千兵马惨遭伏击,几乎无一生还,但奇怪的是,事后却并未寻到你爹的尸首,你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彻底失去了踪迹……”

“当时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说是你爹通敌叛国,才会导致大澂最后惨败于溧国。陛下大怒,本欲将苏家满门抄斩,但幸得先皇当年念及苏家功绩,曾赐给苏家一副免死金牌,你祖母和叔父才能因此逃过一劫,只被抄家后流放至西边的禹葵。”

看着苏织儿摇摇欲坠的模样,韦夫人忙上前扶住她,就听韦毅接着道:“得知你爹出事后不久,我守诺将那封和离书予了你娘,她怕你爹的事连累到韦家,临走时便让我往后不要再与你们母女俩有任何联系,也不要再打搅你们的生活。”

言至此,韦毅看向苏织儿的眼神里透出几分愧意,“我对不起苏兄,为了韦家的安危,这么多年,就真的没有再关切过你们母女俩。”

其实倒也不是一点也未关切过,开始时,因担忧她们母女的安危,韦毅曾派人守在顾郦娘母女身边,直守了近半年,方才放心地将人撤走。

也不知是不是苏岷当初那一手起了成效,那些处在暗处的人才没有对这弃妇幼女动手。

看着得知真相后抽泣不止的苏织儿,韦毅唏嘘道:“织儿,虽不知你爹当年为何会消失,也不知他如今是否还活着,但他真的从未想过抛弃你和你娘……”

韦毅的这话,令苏织儿强忍的眼泪瞬间决了堤,她瘫坐在地,再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

韦夫人上前心疼地抱住她,听着她凄厉的哭声,亦不由得红了眼眶。

苏织儿做梦都想不到,这竟就是这么多年来她苦苦追求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