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微冷,刮在脸上,梳理人的眉毛,令熬过夜的头脑保持清醒,韦舒霞也钻进了车的副驾驶位,她把热馅饼递给徐嘉乐,而徐鹏还在车下的路边,吸着在玉门的最后一支烟。
过了一会,徐鹏也上车来了。
他说:“走了,这下子是真的要走了,再舍不得也要走了。”
韦舒霞沉默不语,只是望向前方。
时间仿佛过载,在这一刻承受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徐嘉乐望向降下来的车窗外,后来,干脆将半个身子伸了出去,他看见油城的天际湛蓝依旧,太阳擡头,像一团柠黄色的软糖。
他看见柔和的晨光下,丁邱闻朝着这里走了过来,汽车发动机响起轰鸣,震动的车身在短暂的停滞后,缓缓向前驶去。
徐鹏说:“嘉乐,坐好,我们走了。”
丁邱闻看向了这里,然后,他的走就变成了跑,他穿着一件墨紫色格子的衬衣,飘扬的衣襟成了他的翅膀,他有太多话要说,但在面对诀别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刻,丁邱闻认命了——他们才刚刚开始,还没有为彼此付出,还没有尽情去爱,却已经彻底地结束了。
他们互相挥手,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丁邱闻停下了脚步,车轮扬起的尘土扰乱了他的嗅觉。
天空被初阳映亮,温和不耀眼的春日早晨,城市里的众人像往常一样醒来,树叶摇响的声音不变,路边早点摊的价格不变,丁邱闻买了一根油条,将它淹入热豆浆里。
只吃下了一口,他就开始干咳,悲伤的感觉从心口蔓延至全身,丁邱闻捂着嘴趴在早点摊的桌子上,后来,咸热的眼泪流进了他的指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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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疾驰在戈壁滩中央的柏油路上,终于,玉门成为了落在身后更远处的海市。
心里恍惚,最严重的时候,那些年的记忆仿佛全部成了假的,徐嘉乐打开书包的拉链,把手伸了进去,他摸到了笔记本和文具盒,却摸不到那个装了照片的信封了。
他拎起书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他嚷道:“我信封呢?不可能不在啊……我信封呢?”
韦舒霞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却不言语。
“妈,你动我书包了?”
徐嘉乐的心口一梗,眼泪几乎猛地涌出来,他看着韦舒霞的侧影,韦舒霞回答他:“我不知道,你的东西你自己有数。”
“妈……你怎么能这样?”
“嘉乐,其实你以后就会知道,那些根本不重要,人这一生会有很多很多朋友的。”
韦舒霞从玉门逃离,可逃离后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舒畅,丁娇在这个家留下了永远的烙印,韦舒霞不甘地看向徐鹏一眼,说:“你高兴点儿。”
“我高兴。”徐鹏说。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