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掌为誓。
自那之后,司明钰不知从哪儿弄来了附近的地图,研究了少顷,带上水、干粮和沙漠穿行必备的装备,还有谈筠为他从商城买来的精良长剑,骑上谈筠买来的精良马驹,消失在茫茫沙漠之中。
谈筠内心虽有焦急,但她莫名相信司明钰会完好无损地回来,便也将精力放在客栈上。
只每每夜深,还会站在客栈外,等司明钰回来的身影。
不知不觉,便过了八日。
乃哈莱的伤已经过了危险期,初初还以为他只有胸口一刀致命伤,可大夫来了,才知道他的腿上也被划了一刀,深可见骨,如今虽无性命之忧,但毕竟当初伤势过重,又救济不及时,留下了隐患。
原本中气十足的他现在却会畏冷怕寒,腿骨上的伤也让他跛了脚,虽然大夫说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但乃哈莱自己却是颓唐了不少。
谈筠有一日,接过阿依娜桑要给他送的药,推开了员工休息室的大门。
她讲托盘中的药碗递给他,“乃哈莱,今日的药。”
“哦……哦!”乃哈莱从发呆中回过神了,“多谢老板娘。”
他端着药碗,却没立刻喝药,“怎么今天是老板娘送药?可是……”
“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谈筠见他神色紧张,安抚地笑了笑,“是有话对你说,不如你先把药喝了?”
乃哈莱实在没心情喝药,他怕喝完药,老板娘就会说要辞了他,毕竟他现在行走不便,走不了商,骑不了马,就连那蹩脚的拳脚功夫也施展不开,已是个无用之人。
谈筠感觉到他的紧张,叹了口气,看来不先把话说开,乃哈莱是无心喝药了。
她接过乃哈莱手中满满当当的药碗,置于一边,才看向他,“乃哈莱,如今让你走商,怕是有些为难你了。”
乃哈莱一听这话,便丧气地点了点头,一副等待审判的模样。
谈筠无奈地笑了笑,“我想问问,你想不想试着学习打理账目?”
乃哈莱惊讶地擡起头。
谈筠看着乃哈莱眼中的震惊,一字一句地说,“我一直想找个人能做客栈的账房,可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选,账房之责,非我十分信任的人不可担任。”
“但经过这次的事情,你面对危险也勇于去守护客栈的财产,令我十分敬佩。”
“我想把账房的工作交给你,你愿意吗?”
乃哈莱没想到谈筠是这样看待自己,他原以为谈筠会嫌弃他没用,没有守住这次走商的货物,可她非但没有这么想,竟然还想把账房的工作交给自己!
谈筠见乃哈莱的眼中重聚光辉,微微一笑,“乃哈莱,我可以把账房重责交托给你吗?”
“可以的!我可以学的”乃哈莱行了一个西域发誓的手势,“老板娘放心!我一定不负重托!”
谈筠满意地笑了笑。
她的员工能为了她的财物生死相搏,那她作为老板娘,自然也要让她的员工无后顾之忧。
只要这客栈还开着一天,乃哈莱就永远不需要去担心生计问题。
而且忠诚属性的员工,本就是她看好的管理者,未来等她去新客栈了,这间客栈还需交由本地人进行打理。
好比泽甘城的任壮,又好比眼前的乃哈莱。
几天后,夜色如水。
日常负责给乃哈莱送药的阿依娜桑,来到了习惯性等在客栈门口的谈筠身边。
“乃哈莱这几日精神好了许多。”她盈盈一笑,“看来还是老板娘安慰人的功夫比较好。”
谈筠摇了摇头,“还是要多亏你每天都给他送药。”
风吹拂过阿依娜桑的脸颊,她伸手压住被风吹乱的发梢,“你们中原人都喜欢这样谦虚吗?”
谈筠不解地看着她,却见她那张艳丽的脸上难得浮现不具攻击性的笑容,“我很庆幸当初来这家客栈工作。”
她认同地看着谈筠,“你是很好的老板娘。”
阿依娜桑虚长谈筠几岁,此时她的仿佛谈筠年幼时一直想要的姐姐,美丽温柔,内心强大,会包容自己,也会肯定自己。
见谈筠难得傻愣愣的,阿依娜桑勾起唇角,方才还柔和的面庞忽然就活色生香了起来,“小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回来的。”
说完便转身离去。
“别等太晚,早点回来休息。”
谈筠见她背对着自己挥了挥手,不禁感叹,不愧是兼具魅力十足和美颜心悸的女人,举手投足间,都仿佛带着若隐若无的香气,沁人心脾、勾人心魄。
谈筠将视线看远,心中也默默祈祷,司明钰,你一定要平安无事的回来。
——
时光如流水,距离司明钰离开已经过了半月有余。
月牙湖的居民们也慢慢从马贼的阴影中走出来一点点,街市上重新有了一些人流。
阿依娜桑的舞蹈最近广受好评,仿佛在她的旋转间,伤痛便能远去一些,世间会显得更为美好。
乃哈莱在学习如何做账,还学会了怎么打算盘。
最近局势未定,谈筠暂停了走商,布真拉晨间在客栈中当个店小二,晚上则和乃哈莱学起了拳脚功夫,扎马步、挥拳,每日不曾停歇,人也看着黑壮了不少。
与他关系不错的哈克是个大胃王,最近也恢复了胃口,每天要吃八顿,让厨房的阿努尔很是头痛。
其他的员工也平复了心情,重新精神了起来。
只有司明钰,迟迟未归。
谈筠虽然相信他,但随着时间渐长,内心的焦虑也在慢慢膨胀。
众人虽不说,但看着谈筠夜夜站在客栈前痴痴得等着,心中不禁动容。
哈克:“老板娘和小司感情真好啊!我好羡慕啊!”
阿努尔敲了敲他的脑袋,“小司不喜欢别人说他和老板娘的私事,你忘了?”
乃哈莱:“这便是他们汉人说的伉俪了吧?”
阿依娜桑噗嗤一笑,“他俩还没成亲呢。”
刚夜练完的布真拉看到四个脑袋整整齐齐地躲在门后,下意思向他们走近,“你们看啥呢?”
哈克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话,让老板娘发现我们就不好啦!”
布真拉眨了眨眼,才发现大家都在默默地偷看谈筠,他拉下哈克捂着嘴的手,压低声音,“小司肯定能平安回来的,他多厉害啊!就那群马贼,一百个都不带怕的!”
“是啊,小司就是这个!”说着,哈克还竖起了大拇指。
众人对司明钰都很服气,可看着谈筠夜色中孤单的背影,又不禁有些沉默。
哈克受不了这种沉重的气氛,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这么一看,老板娘这是不是他们中原人说的望夫石?”
话音刚落,就又被阿努尔敲了脑袋。
这次,他捂着脑袋,没再说话。
阿依娜桑美眸一眨,开始向她的神明祈祷,“霍拉真神,请您保佑!”
其他有信仰的人也学着她,纷纷对着自己的神明祷告,希望小司能够早日归来。
或许是众人的期盼通过黄沙传递,的确传到了他们神的耳中。
翌日傍晚,夕阳西落之际,一匹马扬沙而来。
正在门口照顾马厩的员工眼尖,一眼就从那遥远得看不清楚身影的人身上,感受到了独属于司明钰的绝代风华。
当即对着客栈内大喊,“老板娘!老板娘!小司!小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