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闻溪是被冻醒的。
视野内一片黑暗,连一点光线也没有。
她尝试着动了动身子,脖颈后面立即传来一阵抽疼。她停了会儿,待那疼痛渐渐平复,一手撑着脖子坐起来。
她似乎是被关在什么地窖里,能触到身下铺着厚厚的稻草。
不知晕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是谁动的手,她不由得下意识地回想自己可与人结过什么仇,可想来想去,也想不出结果,怎样的怨恨才犯得着如此大费周章地将她绑来。
此处实在太冷,教人直打哆嗦,若再不醒来,只怕要冻死在此处。她也顾不上环境如何,往稻草厚实处挪了挪。还好这些草是干枯的,能隔绝些地上的寒气。
等动作停下来,四周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外,什么也听不到。
她有些害怕,却心知害怕也无济于事,只好强撑着自己不去瞎想,祈祷着君梦闲和闻蔷能早些找到自己。
可这样的密闭空间里,连一丝微弱的光也没有,又黑又静,心跳实在难以扼制的越来越快/
过了会儿,闻溪终于忍不住,小声喊道:“有人吗?有没有人!有人吗...”
喊了没两声,就听到远远地有脚步声传来。
不止一个人的声音,闻溪畏缩着往角落里躲了躲,胡乱摸着周边想找什么东西防身,可什么也没有找到。
一阵清脆的铁链碰撞声响后,不远处出现了一点光。
闻溪转头朝着光线处望去,她长时间呆在黑暗中,一时无法适应这样的强光,擡手挡住大半视野,门边站着两个身影,背着光看不清模样,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两个成年男子。
她嘴唇冻得颤了颤,道:“你、你们是什么人,把我关在这里作甚?”
那二人并未理会她,小声议论了两句后,又走了。
闻溪朝着他们二人大喊了几声,仍没得到回应。房门再次关上,只是这次那二人将墙上的火把点亮了。
此处不是什么地窖,但也是个用来关押人的地下室之类。她躺的也不是地上,而是一张石床,上面铺着干草,旁边还有几件破衣服,不知放了多久,上面积着厚厚的灰。对面摆了一张桌子和一张凳子。地上摆了个装柴火的铁锅,里面的木柴烧黑了一半,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闻溪冻得直发抖,咬着牙上去拿火把将柴点燃,围在火堆边烤了一会儿,才感觉好了一点儿。
可还没暖透,门又开了。还是刚刚那两个男子,不由分说上来就将她架着走了。
闻溪也没怎么挣扎,因为她也想知道接下来要见的人是谁。
入目全是陌生的景象。
天地间不似瓦塔般白茫茫的一片,此处雪积得不厚,能隐约看到头,目所能及处,连棵枯树也没有。
走了没多久,突然就到了一处陡坡边上。下方是深深的沟壑,峭壁上,被凿出了许多孔洞,各洞口皆挂着旗帜。
此处道路狭窄,地形险要,一条深深的沟,两边是高耸的巨石堆积的山,易攻难守。这样的地方,闻溪从没来过,却听当地的人不止一次地提起。
瓦塔镇外,往北至芬尼的方向走一天的路程,就能到一处戈壁——苍西古道。
据说这处原本是三地行商的重要隘口,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被强盗占了去,后面的人才改走了瓦塔。
闻溪有些慌起来,开口问:“你们将我带到这里作甚?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听镇上的人茶余饭后提起过,这古道里住的全是些悍匪流氓,不少还是通缉的亡命之徒,连蚊子飞过这处,都得去掉半条命。
可那二人却没回话,仍架着她往前走。
两名男子脸上罩着黑布,看不清长相,可其中一人脸上那骇人的疤就看得闻溪忍不住腿颤。她想逃,可架在手臂上的力道这样大,分毫挣不开不说,万一惹恼了这些人只怕要受苦。
惴惴不安中,终于被带着去了最大的一处洞xue中。
里面意外的暖和,虽比不上王宫的华丽,却装饰得别有一番风味的大气。四处的洞xue似乎是互相贯通,闻溪被挟着绕了好几处弯后,才在一个垂着帘子的洞外停下。
两名男子将她扔在地上后就撤下了。
闻溪脖子还痛着,被这狠狠地一丢,在地上趴了半晌才艰难地撑起身子站起来。
除了她没见到别人,屋内陈设简洁干净,看不出主人是什么身份,只是这样干净的地方,不像是会杀人的。
她心情稍稍平复了些,待情绪稳定后,才终于有空用手揉着脖颈,上面疼得不行,估摸着已淤青了。
此处暖得不像话,这样的环境也不像是能烧地龙火墙的,想来是这地形的原因。
人一暖和起来,就开始犯饿犯困。闻溪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可这样远的地方,至少也得一天以上了。
可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她只能吞吞口水,再舔一舔干涩的嘴唇,不安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儿,鼻尖似乎闻到一阵香味。闻溪不知是不是自己饿得太久出现幻觉,那香味越来越浓起来,有些久远,却很熟悉,就好像以前在宫中时经常吃的那些菜...
等到听到脚步声,身后珠帘被人掀开,一行侍女端着美味菜肴进来时,她才反应过来。
空荡荡的桌上摆满了菜,闻溪淡淡一瞥,悉数认了出来,果然是她在宫中时常吃的那几样。
侍女退下后,帘外才缓缓进来了个人。
随即响起个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女声:“算算日子,咱们还真是许久未见了。”
闻溪视线移到那女子脸上,视线僵了僵,又移到一边。
她如此漠视的态度并未换来不悦,女子的声音仍是带着笑意的尾音上扬:“唉,以前我们总在一处吃饭来着,如今倒是有些想念,难得他乡再聚,是该好好回味一番才是。”
闻溪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攥成拳头,道:“你想做什么?温知意。”
温知意在饭桌边坐下,撑着半张脸拿过酒壶给面前两个杯子倒上酒,笑着说:“不是说了和你聚一聚,你怎么一年多不见又笨了这么多,连话也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