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弄
雪初凝一听,气得从床上坐起来,“宴清霜,你还有没有同情心?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不心疼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提这事!”
她重重哼了一声,拉起被子严严实实裹住自己,只露出一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声音委屈极了,“你就当我睡着了成吗?只通融这一次,以后绝对乖乖听你的。”
“阿凝心里苦,不想嘴里也苦。以前叫人家小宝贝,现在害人家变成小苦瓜。呜呜呜,若是青昀师伯还在,定不会任你这样欺负我!”
说完这话,她还有模有样地挤出两滴泪,又用被子蒙着头,故意夸张地大哭起来。
宴清霜:“……”
遥想当年,面对她这般无理取闹的行径,他应付起来早已驾轻就熟。
但今次竟罕见地有些无措。
犹豫再三之后,宴清霜决定同她讲道理:“你旧伤未愈,仅靠自己挨过去,只怕要熬上许多年。既然这药于你有益,自是不能中断,否则药效续不上,先前的努力便都白费了。”
他顿了顿,又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快些好起来,没有在欺负你,就算父亲知晓,也只会与我一同劝你。”
听到这话,雪初凝哭得更大声了,“呜哇——!我要找阿娘,只有阿娘心疼我,呜呜呜……”
她一边装模作样地哭,一边支起耳朵听着宴清霜的动静。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她也拿不准那人还会不会吃她这一套,万一把他闹得烦了,索性一走了之再也不管她,那可如何是好。
可她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宴清霜在她面前一向好脾气,即便她撒娇撒痴地耍无赖,他也只会温柔地对她笑。
能顺着她的时候,他自然乐意顺着她。若是遇着过分的,或是触及底线的要求,他便耐心同她讲道理。
但大多数时候,雪初凝就是他的底线。
她对此心知肚明,却并未恃宠而骄,反而悉心维护着他的底线。
她知道哪些事无伤大雅,哪些会令他不安,甚至心生愧意,故而从不会勉强他做任何事。
她在大是大非面前分得很清,她的任性也只会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上。
譬如这次喝药。
宴清霜有些无奈,知道她此时什么道理也听不进去,左右思量之下,便拿着那只药瓶起身过去。
蒙在被子里的猫儿仍在哭闹。
宴清霜伸出的手迟疑了一下,终是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
“干嘛?”
雪初凝蓦地掀开被子,带得发丝也凌乱几分。
她委屈地看着他,眼角还噙着几滴硬挤出的泪花。
宴清霜被唬得微微一怔。
她此刻仍毫无顾忌地躺在床上,他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目光不知该落在何处,只觉浑身都不自在,竟是话也说不顺畅,“你……听话些,明日,还给你买糖。”
雪初凝瞧着他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又很快板着脸,噘起嘴,“这次的糖呢?”
宴清霜别扭地移开眼,“今日买的,你白日便吃完了。现在太晚,铺子都关了,明日我多买一些。”
雪初凝心下一合计,终于笑起来,“好吧,那我勉为其难再听你一次。”
她说完,便半撑起身子,张口示意,“啊。”
宴清霜无法,只得亲自将药瓶喂到她唇边。
她乖乖喝完,立时皱起眉头,口里呜呜咽咽地叫着苦。
见她没再胡闹,宴清霜稍稍松了一口气,赶忙道:“我去给你倒水。”
他说罢便转身欲走。
“宴师兄。”雪初凝叫住他。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