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玩几年，等着家里给安排不太喜欢的对象。
纪祈宁倒是觉得这不算是种不公平，他们拥有了常人几辈子得不到的一切，仅仅是份感情，没了就没了。
回学校时，纪祈川亲自来接她，司机在前面开车，兄妹两个人在后排。
纪祈宁的视线停在外面。
忽地，被她哥的声音打断：“见过之后觉得怎么样？”
“人家是要结婚的，我又不急。”
纪祈宁把腿伸开，手撑着额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懒散。
纪祈川也同意她这观点，“行啊，那就等等。”
“我纪祈川的妹妹，确实不需要急。”
她背后的整个纪家，就已经是能让所有人殷勤的资本。
望着窗外的景色，纪祈宁突然回过头。
“哥。”她叫了旁边人一声，有些突兀。
“怎么了？”
“你说我会喜欢一个人多久？”纪祈宁这个问题没头没尾。
能记得一辈子吗……
她的感情，会有多少。
“有喜欢的人了？”纪祈川移过视线，沉思道：“你觉得自己能坚持多久？”
纪祈宁不知道。
她不应该是个被感情左右的人，就想陈明说的，玩够了就该收心了。
其实后来，陈明也没再联系她。
这就是聪明人，不在没结果的事情上浪费一点时间。
纪祈宁也清楚，两个人联系方式还在，但消息却没响过。
很快，老爷子的寿宴将至。
纪祈宁还是自己一个人去的，她哥总是当天来一次。
礼到了就行。
她和齐肆有好几个月没见了。
去停云苑的路上，他也没亲自下来接，似乎是被老爷子留下了，在蝴蝶楼陪着。
江少珩身边的韩助理亲自帮她拎的行李，说是老爷子念叨她很久了。
那是个有点热的假期，她穿了件黑色的连衣裙，在迈过门槛时，看到屋里齐肆的背影。
他似乎瘦了点，靠在旁边的木桌上，气质依旧懒散肆意。
江家来了客人。
准确来说，是齐肆的相亲对象。
老爷子挺喜欢那姑娘，活泼开朗，和纪祈宁他们一般大。
挺传统的书香门第，在京城叫不上名字，但也是吃穿不愁的富三代。
说是家里都在医院里工作，体面干净。
纪祈宁在旁边听了半天，瓜子都嗑完了。
她招手叫来管家，说是再加一碟。
“齐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年跟着少珩，也挺有长进，你们年轻人多聊聊。”
那姑娘挺有礼貌，点头说好。
老爷子让人把停云苑旁边的地方收拾出来，之前，江禾瑶一家回来都住那边。
当晚，齐肆在阳台上点烟。
火光明灭，瞧着像有心事。
纪祈宁凑近，想要抢烟的动作被他拦下来。
“你看见别人抽烟就想抢？”
“哪能啊，我就喜欢抢你的。”纪祈宁拿不到想要的，顺着沙发边坐下，缓缓擡头。
月光落在她视线里，泛着微弱暗光。
她说，也就抢过齐肆一个人的。
后者眸色暗了暗，递过来一个深沉目光。
相顾无言，纪祈宁只是笑了一下。
她问：“自己抽闷烟，有心事啊？”
“嗯，老爷子想给我相亲。”齐肆只吸了两口烟，还是掐灭了。
他坐到纪祈宁身边。
两个人并排着，齐肆听见她说：“很正常，我们的婚姻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主了。”
他毕竟是老爷子养大的人，从自己父母狠心把齐肆留下那一刻，他就算半个江家人。
很多事，就身不由己了。
“我不喜欢她。”
“我知道。”
这三个字几乎脱口而出，什么都明白，却只能是心里明白。
“齐肆，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这个问题，仿佛是带着答案的。
当事人有点后悔刚才把烟掐灭了，出声时，他的嗓音沙哑，“野的，嘴上说着不行了，没过几分钟穿着我的衬衫勾人的。”
纪祈宁笑了，没继续追问。
到这就够。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先前在停云苑的夜晚，交叠缠绵的倒影历历在目。
“齐肆。”
他的声音还哑着，“嗯”了一下。
“今晚不想睡了。”
齐肆的侧脸模糊，像是挑起丝笑意，问她：“你行吗？”
“试试。”
纪祈宁确实不太行。
最后，她甚至没有去勾人的力气。
一觉睡到天亮，她去浴室里洗澡，齐肆不在，应该是又去蝴蝶楼那边了。
纪祈宁耳根子清净了，索性去老戏台听评弹。
好巧不巧，遇上了昨天那个女生。
她说自己会唱这些。
柔柔弱弱的性格，她能激起人的保护欲。
陪着纪祈宁听了一会，她就被老爷子叫走了，停云苑的管家看着那女生的身影，笑得意味深长。
“想来老爷子还是记挂着咱们齐小少爷，这姑娘看着也好。”
这位管家原先是江景林的人，但他们出国，就把人留给了齐肆。
这些年，一直负责停云苑的大小事务。
纪祈宁听着没吭声，自顾自添了杯茶水。
说实话，她并不想搅合进这件事里，这毕竟是两家的决定。
齐肆如果有了女朋友，她也会自动远离。
纪祈宁那会觉得，左右不过是个男人，就像陈明当初说的，感情这事，玩玩就过了。
她也没觉得自己会是什么例外。
在老戏台这边待了挺久，直到上面的演员都散场，她才回停云苑。
中午，齐肆也没回来吃饭。
这边倒是迎来个不速之客，江少珩极少有兴致来这边。
今日是找齐肆来说工作上的事，给他打了几个电话没通，他才找过来。
而后，就瞧见纪大小姐和一桌子菜。
“就你自己？”江少珩的目光递过来，挑起点兴致。
“嗯，你找齐肆？”
江少珩点点头，环视一圈，算是关心了句：“他去老爷子那边了？”
挑挑眉，纪祈宁挑了一块鱼肉往嘴里放。
没出声，算是默认。
没成想这少爷没有走的意思，从旁边拎了把椅子，直接坐在她跟前。
“我听说，老爷子给齐肆相中了邵家的大女儿。”
就是前几天她见得那位。
纪祈宁拖着长音“嗯”了声，“估计现在陪着吃饭呢，你这会去还能看上热闹。”
不咸不淡的语气，纪祈宁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江少珩在边上瞧了半天，愣是没看出她有什么变化。
“行，那你慢慢吃。”
江少珩起身，想着要走。
“哐当”一声，和门声突兀传来，纪祈宁手上的筷子一顿。
几秒后，她摆摆手，让管家把东西撤下去。
纪祈宁说不上此时此刻有什么情绪，算起来，她跟江少珩也是有婚约的。
不过是家里的安排，他们只有服从的份。
停云苑内，纪祈宁待在外面的石桌旁边，手里握着茶盏，白气的热气氤氲在眼周。
“想什么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齐肆抢了她的半碗茶，一口气喝光。
随即，往纪祈宁旁边坐。
“没什么，”回神，纪祈宁耸耸肩，自顾自又添了一碗茶，拿在手边，“你不在那边待了？”
“嗯，吃了个午饭，老爷子喜欢乱点鸳鸯谱，这又不是第一次。”
齐肆话里有话。
或许，说的是她和江少珩的事。
纪祈宁偏偏没有作声，沉默着端了一碗茶。
“齐肆。”
“嗯？”
纪祈宁突然擡头，还挺认真的，缓缓开口：“你如果谈恋爱了，就跟我说。”
这句话一出，两个人同时沉默。
“你希望我谈恋爱？”
“无所谓。”
这是他自己的事，纪祈宁又不能做主。
他们两个人偏偏也没在一起，一层窗户纸，谁都没去捅。
也不能捅。
“齐肆，我们能联系的时间，也不过是短短几十天。”
他们像是有某种默契，都不提起。
下午，江少珩又来了一次，和齐肆去了书房，纪祈宁没跟着，管家端来了水果，让她在庭前等着。
两人在书房里待了很久。
出来时，江少珩拿着一份文件，说是等他签字的。
“行，等我给你送去。”
纪祈宁回头看了一眼，双腿搭在茶几上，慢腾腾放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江少珩身上，一秒后就收回。
三个人的空间，齐肆目不斜视地盯着他们。
直到江少珩从停云苑离开，他才慢慢靠近纪祈宁。
“人都走了。”
纪祈宁回神，才发现齐肆说的是江少珩。
“我又没看他。”她笑着，从沙发上起身。
“也正常。”
齐肆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
无奈却也失落。
他试问，自己从来没想跟江少珩争过什么，但纪祈宁是他怎么都放不了手的。
喜欢这事，来得匆匆。
可他们之间本来就有近二十年的联系，有婚约在，纪祈宁最后选择他小叔的可能很大。
哪怕不是因为喜欢。
“齐肆，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在他一步步靠近的试探中，纪祈宁就明白，这是想要的更多。
可他们不是能自由追求爱情的人。
维持现状，几年后，埋着对彼此的感情去选择并不幸福的婚姻。
权力和金钱之下，总有人得小心翼翼。
他们只能这样，也必须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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