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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2 / 2)

更妙的是,秦通判与郑夫子不熟,是直言不讳的性格,也没有必要为了哄骗郑夫子而说假话。

郑夫子深吸一了口气,苦笑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自己是什么水平,郑夫子心里有数。

只不过,在面对即将到来的重要考试时,郑夫子会抑制不住地紧张。而他又不是一个擅于调节心情的人。

于是便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相比之下,无论是考县试、府试还是院试,宁颂都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样。

“……那不是您劝我们不要紧张,说紧张没用吗?”

郑夫子:“……”

若他知道的道理都能做到,那他现在也不只是一个小小秀才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事实证明,宁颂的这一番打岔是有用的。在约了郑夫子出门之后,他终于没有再熬夜了。

宁颂乘胜追击,约郑夫子出门散步。

“你知道乡试统共考几日吗?若是身体不好,怎么能熬得出来?”

乡试是需要在考院里过夜的。

这一番话成功地打动了郑夫子,从这日开始,郑夫子开始早起与宁颂一起晨练。

睡觉、锻炼规律之后,要不了多少时间,郑夫子饮食也恢复了,不过几日的时间就重新恢复了精气神。

这厢,郑夫子准备好考试,可另一边,临州府却又出了一件大事。

陆大人先是派人把府学围了,另一方面,又一封折子递了上去,在临州府的官场上炸出了一声闷响。

这一番动作,起因只是院试里发现了替考。

一位府学的秀才收了大笔钱,去为一个考生替考,按道理说,这只是一件看似孤立的事件,奈何遇到了陆大人这样较真的人。

顺着这位替考的秀才一路查,陆大人先是揪出了考院里应外合的搜子,再找到了府学里的博士。

再由此,查到了官场上的官员。

亦或是见陆大人肯蹚这一滩浑水,往些年的旧案也找来了。

之前陆大人缺席了宴会,出了临州,就是办这件事的。

陆大人的折子在往上递的同时,也没打算与其他人保密,于是宁颂也得知了这件事具体的是什么。

上几届,竟然有人在乡试中买通了文吏,将看重的优秀文章截掉名字,移花植木到自己名下。

如此一来,越是考试考得好,中举的几率就越低。反倒是那些弄虚作假之人后来居上,走上了通天大道。

而这一切,全都发生光天化日之下。

“……这是怎么敢的啊?”作为一名即将要参加乡试的秀才,郑夫子气得嘴直哆嗦。

他在乡试上蹉跎了六年,两次都是差一点点落榜。

每一次落榜,都是对心态、自信心的剧烈打击——更何况还有付出时间、金钱等无数成本。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是被人盯上的“替死鬼”。

正是因为这封折子触及到了读书人们最根本的利益,尤其是乡试在即,许多读书人干脆围在了巡抚衙门前,要求彻查此事。

不少读书人想不通,干脆住在了府衙前,任凭驱赶也不动。

这件事确实是闹得很大。

很快,不只是临州的学子们闹腾,整个东省与隔壁省的都有了反应。

朝廷终于也不是慢吞吞的模样了,紧急召集陆之舟去京城面圣。

陆大人没同意。

以身体不佳而拖延在府上,迟迟不肯出门。

“陆大人做的是对的。”宁颂听到了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还好陆大人本人没有冲动。”

此番动静如此之大,触碰了不少人的利益,加上东省与京城之间的距离之远,若是在半路上就要遇险。

若是陆大人不明不白地在路上死了,这件事怕多半就要不了了之。

对于利益相关者来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解决办法。

陆大人拒绝去京城,但这科考舞弊事件仍然在发酵,不光是东省与另省,连东南学子也开始响应。

一时之间,临州城的气氛变得分外紧绷。

几日之内,城内竟然出了连续几次械斗。半夜宵禁之后,他甚至能听到街上的跑动声。

宁颂思考片刻,通过一心堂的渠道给刘大郎去信,让对方延缓回来的时间。

“多事之秋,保重为上。”

为了渡过这一段风雨飘摇的时光,宁颂吩咐了管家屯好食物,晚上锁好门窗,不要出门。

由于宁颂的吩咐,入了夜,小院早早就熄了灯。

在淅淅沥沥的大雨中,犹如一个独立的空间,安稳地存在于临州城的一角。

只是,宁颂的好运似乎并没有继续下去。

在这个雨夜,他睡得正香,忽然,听到一声掉落的动静。

被吵醒的宁颂下意识摸出了放在枕头之下的匕首,静静地守在屋中,不敢出去。

片刻之后,一阵风吹来,伴着屋外的芍药花香,一阵血腥气传了进来。

他站起身来,隔着窗户,对上了一双冰冷却熟悉的眼睛。

不久之前,他才隔着花街,与身在二楼的对方隔空对视。

……他还送了对方一束绣球花。

恰好,那人此时也认出了他,并在下一秒,放心地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