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姑娘这些日子经常来县衙抄律法,许是找到什么解决的法子了也说不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均对这些事情耳熟能详,福全听着听着,只觉得事情朝着一个很诡异的方向发展。
福全有一种他们世子爷可能在做无用功的感觉。
但这些话,福全也不能当着几个下属的面直接说出来,只问他们那几个波斯商人如今还在何处。
“还在城里住着,已经找人盯紧了,但情况并没有很乐观。”几人有点儿烦愁的说道,毕竟他们根本就听不懂波斯商人说话。
但是从经验来看,这几个人,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哪有正经商人,会成日窝在客栈里面嘀嘀咕咕的?
何况这群人长得贼眉鼠眼,看着就更让人讨厌了,肯定是在密谋些什么。
福全并不想太被动,让他们去找个精通波斯话的人过来,去听听他们几个究竟在说什么,只不过他们几个非常的自作聪明,很理所当然的告诉福全,“柳姑娘听得懂啊。”
“是啊是啊,柳姑娘是真的厉害。”
福全:“……”
他虽然知道这几个人看着不太聪明,但是没想到竟然真的这么不聪明,福全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闭嘴。”
若是这一切能够让柳朝朝知道。
那里还会有这么麻烦?
精通波斯话的人,要说难找,其实也并不难找,如若不然,这些波斯商人也不能顺顺利利的在大辰做生意。
只是这人选,一时半会儿没那么快找到。
但福全也没有太着急,只是让人去远一些的地方找,等找到人之后,就带过来。
因为朝朝总是去衙门抄律法的缘故,让许多人开始投鼠忌器起来,原本百姓们大多是不愿意进县衙的。
仿佛是对那个地方有着天然的畏惧,其实朝朝也不例外,她只是强迫着自己要冷静,要勇敢。
待真的走进去之后,朝朝就明白过来,其实也没有太糟糕。
她今日过来,其实是想问一问师爷,要如何写诉状。
师爷前脚刚刚得了凉州大官的指点,这会儿当事人就过来了,他心中有些计较,原本对这朝朝的态度就不差,如今更是热情了一些,“柳姑娘,是要写诉状?”
朝朝因为从前哑言,对于旁人的态度总是很敏感,如今见到师爷这般,心中有点儿疑惑,但并没有在脸上表露出来,“是…近日,民女熟读律法,发现了一些事情,还想请师爷解惑。”
朝朝说话的时候,一直在偷偷的打量着师爷。
可师爷也是人精中的人精,哪能发现不了?不动声色的让朝朝打消了顾虑。
师爷原本不过是想在柳朝朝面前卖个好,只想随便的听一听,那里知道这姑娘还当真将这些事情说得有理有据的。
甚至还找到了幕后之人。
那幕后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嫉妒徐云的对家——金家,做生意比不过徐云,耍这些旁门左道的功夫,倒是挺厉害的,生意场上一直都有竞争。
要说金家和徐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其实也没有,纯粹是对方看不惯徐云,认为她一个女人成日里抛头露面很是不检点,总在想方设法地要搞垮徐云。
宛如一只躲在阴沟里的老鼠。
因为裴铮的暗中帮忙,给了徐云许多的机会,她本就是个聪明人,裴铮又不动声色的将证据摆到她的面前,徐云若是再发现不了,那就是个傻子了。
最要紧的,她根本就不是傻子。
徐云找到了幕后之人,她俩一致认为不可以姑息,所以朝朝才会直接来衙门。
“这件事情,柳姑娘可有确切的证据?”师爷认真的问道。
朝朝点头,“证据自然是有的。”
师爷便好人做到底,让衙役领着朝朝去找状师,之后的事情非常的顺利,朝朝在状师的帮助下写好了诉状。
直接敲了鸣冤鼓,状告幕后之人。
金文德被官差带走的时候,还窝在怡红楼的软床上,左右各搂着个美人,睡得不亦乐乎。
被人喊醒的时候,人都没看清就开始破口大骂,“什么东西,也敢来吵我?”
最后还是金文德身边的两个花娘率先反应过来,推了推不知死活的人,“金爷,是衙门的人。”
金文德的瞌睡全部都被吓醒了,麻溜的从床上爬起来,但动作一直都哆哆嗦嗦的,和方才那个凶神恶煞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像极了一块软骨头。
诉状递上去没有多久,衙门就传唤二人上公堂。
朝朝的脸上毫无惧色,徐云也是一样的。
这一次,徐兴文夫妻俩没有出面,来的便是朝朝和徐云。
几人一照面,金文德就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对着她们俩破口大骂,“臭婆娘。”
朝朝和徐云对此充耳不闻,想来这称呼也听的多了,并没有太大的波澜,倒是县太爷一直记挂着朝朝。
见金文德这般说话,忙拍起了惊堂木,“肃静——”
金文德狠狠的瞪了徐云和朝朝一眼,原本以为会让她们俩害怕,谁知道她们俩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金文德,有这功夫叫骂,倒不如想想一会儿该怎么求饶。”
“徐云你这个……”
金文德刚要叫骂,又被惊堂木给震慑住了。
金德文要狡辩,可朝朝花了大价钱请的状师可不是开玩笑的,很快金德文就败下阵来,最终输的一败涂地。
县太爷本想重罚金德文,但却被师爷给阻拦,这姑娘心细如发,若是再做的过些,只怕是要被察觉。
于是,师爷给县太爷使了个颜色,县太爷会意,只是按照辰律,加以处罚。
金德文被打了二十板子,罚了五百两银子。
这些钱对他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被两个女人逼迫到这种程度,甚至还被打了一顿,这对于心高气傲的金文德而言如何能够接受?
被下人擡回金家的时候,金文德脸色低沉,眼睛里差点儿喷出火来,“徐云,柳朝朝!”
“好,你们两个,可真是好样的!”
“你们就保佑自己,不要落在我的手里面。”
他从齿缝里挤出这两个名字,恨不得将那两个女人除之而后快,金夫人闻讯赶来,心肝儿肉的大喊起来,“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被打成了这样?”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就没点脑子的吗?”金夫人指着一群小厮骂道,尤其是金文德身边的男人,更是遭殃。
这一回柳朝朝和徐云足够的果断,直接报官。
证据确凿,金德文便是想要走些歪门邪道,也来不及。
金文德本就因为这件事烦躁不已,金夫人的这些话传到他耳朵里,更让他心烦意乱,“你说我怎么就被打成了这样?整个怀远县都传的沸沸扬扬的,我就不相信你没有听见。”
“我被两个臭娘们骑到头上,你说我怎么了?!”金文德的眼睛里仿佛淬了毒似的,只恨不得将徐云和柳朝朝抓来,狠狠的鞭打一顿。
这一次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万分不服气,毫不犹豫的推开自己的母亲,“你滚出去。”
“儿啊,为娘只是关心你,想看看你的伤势…”
“用不着,赶紧滚出去,还有不准对温先生不敬。”金文德说的温先生,就是一直在他身边的黑衣男子。
金夫人一向溺爱金德文,被这般对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身边的人要小心伺候着,不要惹少爷生气。
金德文身上疼的不行,身边小厮给他上药的时候,疼的他呲牙咧嘴,张口就骂:“轻点,蠢东西,你是要疼死我吗?”
金文德凶狠的瞪着他,“你要是再敢弄痛爷,当心我剥了你的皮。”
小厮连忙跪在地上请罪,金文德让他继续伤药,但小厮实在是不敢。
小厮抖的不行,实在是不敢做什么,最后还是金德文身边的一个男子开了口劝他,“少爷何必动怒,这件事情是我们失了先机,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那男子一边分散着金德文的注意力,一边让小厮快些动手上药。
金德文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一回事,“那你说,要怎么办?”
男子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今日对簿公堂,也只是说了关于徐家的流言,看来这两个小娘子,手段还是嫩了些。”
“你的意思是?”
金文德听到这里,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连忙命小厮出去,那男子见他如此上道,亲自过来替他上药。
“我的意思,自然是…要再添一把火。”
当天晚上,金德文身边的男子,走进了客栈,被一直盯着他的福全,看了个正着。
只见那人走了进去,叽里咕噜的不知和那些波斯商人说了点什么。
福全一句话都没听懂,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让人抓紧时间去寻人,至于这里的事情,则事无巨细的禀告给裴铮知晓。
而裴铮并不知道,自己因为要掩人耳目,到底给朝朝带去了多大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