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火势已经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控制或打灭。
即便现场有配套的灭火设施,那也只能用来扼杀不成气候的小火。
此刻秦炽除非把干粉灭火器用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效果,否则就只能干看着火烧。
那位工人看着挺怯,被负责人一提溜,面对着秦炽这种气场强悍的人,说话有些磕巴:“是……是我的问题,我……我昨天没休息好,今天上工时就有点不在状态,在检查低压电容柜的时候,我忘了断电,直接用手钳拔插式保险。”
“手钳与相邻的保险不小心搭接上了,就短路了,还……还好我躲得快,就……就伤到一点。”他说着,擡起自己受伤的那只手。
秦炽看见他擡起的这只手的小臂上,炸伤了有一个巴掌大的范围,血肉模糊。
不过秦炽并未对此产生同情,听到这儿,他基本已经猜到了这位电工后面的做法。
“是我鬼迷心窍,”那工人头低得越发厉害了,“我想着,这种短路的情况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我就想……就想悄悄地把这事儿遮掩过去,当时火也不大,我就去开消防栓了。但消防栓我操作起来不熟,可能耽搁了,然后那火也不知道怎么烧的,就越来越大。”
他说到这儿,看向公馆的负责人,一脸哀求道:“老板,我可以罚款的,受的伤我自己治,不按工伤算,能不能继续用我,我不想被单位开除,我还指望着这份工作养家糊口。”
老板显然不想应付这事儿,刚准备说点什么打发过去,消防车清晰的鸣笛声传入耳际。
梅竹公馆在消防规划上确实是到位的,消防通道十分畅通。
消防车很快驶入。
离他们所在的位置还有一段距离时,秦炽看到熟悉的车,直接打了个电话给周凭。
很快接通。
对方还没说话,秦炽径直道:“拐右,差不多五十米停,停在上风口。”
周凭反应迅速,没问他怎么会在现场,立马将他的话转达给开车的同事。
过了会儿,消防车在秦炽指示的位置刹停。
车上跳下来一堆消防员,全是秦炽熟悉的队友。
周凭、赵梓翔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秦炽,纷纷喊“秦队”。
秦炽没管什么老板和工人了,他擡眸,瞥了眼一直默然站着的裴宴时,然后往周凭他们的方向过去了。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消防车到位了,这火灭起来也就容易了。
秦炽和周凭他们简单说明完现场情况后,周凭他们即刻分工协作。
两个消防员分别爬上干粉消防车和泡沫消防车的车顶,一个架设干粉炮打火,一个通过喷射泡沫压制火势,以防复燃。
其他的人则沿着火场周围的上风口方向,举着喷粉枪,对准起火点猛打。
“偏了,往左,”干粉炮打出去的第一时间,秦炽就朝着上面的人喊,“再左……停,可以。”
四面八方的干粉、泡沫齐刷刷喷向火场中心,一时间,现场烟气熏人、粉尘漫天。
原本围在隔离线外的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大截。
安保人员也提醒围观人群再往后退点。
裴宴时站在原地没动,刘钊想拉着他往后撤一些,被他挡开了。
李秘书贴心些,从挎着的包包里拿了一只口罩出来,递给他。
裴宴时接过,撕开包装,不疾不徐地戴上。
身后刘钊要拉着李秘书走,被裴宴时转头叫住:“还有吗?再给我一只。”
李秘书反应过来他是跟自己说话:“口罩吗?”
“嗯。”
“有的。”
她又拿了一只出来。
火势渐弱,裴宴时心里的不适感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他接过李秘书的口罩,看了眼秦炽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现场的灭火部署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秦炽这会儿没什么事,盯着就好。
见裴宴时走过来,他问:“你来干什么?”
裴宴时反呛回去:“我倒是想问你,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秦炽给了个很敷衍的答案:“路过。”
裴宴时不信:“跟踪我?担心我?”
“我闲的?”
裴宴时挑了下眉,撕开手中口罩的包装,白皙修长的手指勾着黑色口罩的勾绳,往秦炽面前送了送:“把这个戴上吧。”
秦炽:“不用。”
他转回头,继续看向前方。
铺天盖地的干粉与张牙舞爪的火舌对冲,半空中粉尘飘飘扬扬,人置身其中,仿佛陷入了一场局部的雾霾里。
秦炽感觉鼻间有几分呛意,刚想让裴宴时离远点儿,突然,耳垂被人轻轻捏住。
接着,有细绳勾上自己的耳郭,口罩的无纺布料从左脸缓缓遮向右脸,直到,另一边的细绳同样挂上耳郭。
随着戴口罩的动作,不知不觉间,裴宴时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秦炽擡眸,猝不及防对上了裴宴时口罩上方,那双漆黑的、带笑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