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沉甸甸的,搔在苏玉澈耳畔,他也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了,闻言便乖乖将双臂挂在顾钦脖子上,半点都不敢再动了。
却还是满脸都写着难过。
好险,他差点就死在里面了,顾钦是怎么发现的呢?
“将军!”马德全和周敬走上前来,担忧地查看了眼顾钦的伤势,道,“南暻使臣已悉数救下,接下来应当如何?请将军示下。”
“给他们请个大夫,无论背后做事的是谁,都把责任推到南暻皇子谨和北狄身上,封锁使臣住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们见任何人。”顾钦掂了掂手里的人,“我先送他回府,晚些时候再去皇城司与你们会和。”
“是!”两人领命而去。
发生了爆炸一事,街上人影散乱,好在已有皇城司右卫的人协助疏散人群,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
顾钦带着人上马,道了声“抱紧”,便骑马扬尘而去,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光景几乎瞬间变成暗沉沉的夜色,仿佛方才的火光冲天是个错觉。
可顾钦身上那股焦味还在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伤势如何?”苏玉澈闷了好久,才忍不住问她。
“都是些皮外伤,没事。”顾钦担心他坐不稳,一只手始终掌在他的腰侧紧紧箍着。
苏玉澈便蜷在她怀里,不敢多动,就着这个有些难受的姿势直到丞相府。
顾钦抱着他下马车,正打算把他交给推着轮椅来接人的老管家就要走,手腕上一紧,却是苏玉澈拉住了她。
月光之下,他那双澈润的眸子像一头小鹿,对她道:“将军留下上了药再走罢。”
顾钦掠了眼老管家,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好像是没听见这句似的。
“你府上有药?”顾钦挑了下眉,“谁给我上药?”
“自然......”苏玉澈眨了下眼,低着头道,“自然是我。”
顾钦轻笑一声:“好罢。”
两人辗转来到屋中,有人送来上好的伤药后便关门退下,顾钦的伤在背上,衣服又被烧坏了,定然是要脱衣上药包扎的。
两人四目相对半晌,谁也没说出第一句话来。
顾钦暗想,她现在把衣服脱了会不会显得她在轻薄他?
苏玉澈想,顾钦毕竟是女儿家,如此就在他面前宽衣,会否有些强人所难?
但是顾钦的犹豫显然比苏玉澈短暂,她只稍想了一瞬,下一瞬立即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十分利落,然后伸手去解里面的中衣,等她掀眸看苏玉澈时,只见他微垂着眼,一副非礼勿视的模样。
将上半身的衣物全部除去后,顾钦背对着苏玉澈坐下,道:“好了。”
听见这二字,苏玉澈才敢睁眼,方才有衣物遮挡看得不真切,现下顾钦背上的伤处完完全全显露出来,狰狞一片,甚至是血肉模糊。
女儿家原本平滑细腻的后背肌肤像是被撕开一个口子,往外冒着新血。
苏玉澈只看了一眼,便心酸得垂下眼去,这些伤全是为救他受的,他指尖轻颤,自温水中淘湿了丝绢,轻轻擦拭在她背上。
顾钦一动不动,由着他擦拭伤口,只是她背上那片被灼伤,内里的软肉露出,变得十分敏感,那人清浅的呼吸微洒,弄得她浑身发痒。
偏偏苏玉澈生怕弄疼她,动作慢条斯理,好半晌才清理干净伤处,才到上药的过程。
顾钦忍不住与他闲谈。
“你的手下倒是聪明,发现有人运送火药,知道来找我。”
苏玉澈紧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钦等了半晌不见回应,忍不住回头看他,却见他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都渗出血来。
“这是干什么?”她伸手去拂,还没碰到,苏玉澈就自己把下唇松开了。
他那双漂亮的眸子在灯火的映衬下格外动人,就这样款款地注视着顾钦。
忽然,顾钦只觉得喉头发渴。
她拇指轻轻落下,替他擦去唇上的血渍,无形之中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几分。
“你......”
她的瞳仁中又露出那种炽热又深意的光彩,苏玉澈几乎在同时会意,他轻轻垂下眼睫,任君采撷。
气息渐近,唇齿就要相依。
关键时刻,顾钦脑中却又回想起这人曾经气急败坏对她说过的话——你做什么之前能不能先问过我答不答应?顾钦,你真的很讨厌!
这句话在她脑中稍纵即逝,让她突然止住了前倾的身形,盯着苏玉澈一字一顿口齿清晰地问道:“元希,我可以亲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