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议到这个份上也是差不多了,然而李长安却并未有让苏玉澈退下的意思,苏玉澈见他一直摸着手上那枚扳指,就知道他还有话要说。
不过他不去催促,只是默默等着。
良久之后,李长安道:“前日的事......顾钦救了朕一命,你回去问问她想要什么赏赐。”
“是。”苏玉澈应了一声,以为这便算完了,正想离去,却听李长安又问。
“苏卿......你和顾钦如何了?”
苏玉澈眉心一跳,忽然反应过来,顾钦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将她的心思告诉陛下了吗?
不过这些都是臣子们的私事,陛下什么时候也对这种事感兴趣了?
苏玉澈敛目,温声答道:“我与将军一切都好。”
闻言,李长安心里虽是一块石头落地,可目中还是禁不住一阵失望。
接连两个晚上,他只要一阖眼便能看到寿宴那晚顾钦将那把刀从刺客手中夺下的模样,他从不知道一个女人身上也能散发出那种令人震撼的力量感,其速度更是让李长安吃惊。
在那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为何顾钦在面对他时那般游刃有余,也明白了顾钦为何会对他提出的妃位不屑一顾。
她的确有更好的去处,她的确能站在更高的地方。
可为何她选的那人是苏玉澈呢?难道他这个九五之尊,不比一个不良于行的丞相......
李长安的目光无意识落在苏玉澈身上,他静默地等着,无瑕的样子好似误入世间的仙人。
好罢......李长安叹了声气,“朕知道了,苏卿回去罢。”
等出了大殿苏玉澈才发现夜已深了,这个时候他原本早就睡下了,他被苏丁推着往外走,直至听到一阵匆匆的脚步声,擡眸撞上一双关切的眸子才想起,顾钦跟他说晚上会来找他的。
看这副情态,是扑了空,才找到这里来。
苏玉澈开口正想解释,就见顾钦大步走来握住他的手,道:“我去丞相府没找到你,跟人问了才知你进宫了,遇到了什么麻烦吗?”
苏玉澈的目光落在顾钦抓着他的那只手上,心中还在疑虑他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亲近的关系,随随便便就能牵手了?
可他又觉得这样很是安逸,秋夜寒凉,顾钦温热的手很快捂热了他冰凉的指尖。
苏玉澈这才道:“南暻的事有消息了,我进宫跟陛下说一声而已。”
“原来如此。”顾钦自然而然交替过苏丁,推着他往前走。
苏玉澈却不适应,他主动道:“将军不问问是什么消息?”
“你既不主动说,那我便不问。”顾钦道。
苏玉澈心中微动,正觉得她就是一直这样体贴的,这股微妙的心思在胸中还未捂热,就听顾钦又道:“反正被刺杀的也是李长安,跟我又没关系。”
苏玉澈:“......”
还是讲讲吧。
他开口道:“南暻确有内乱。”
短短一句话交给顾钦,她便已顷刻推测出形势来,道:“这么说那女刺客的确与使臣不是一伙了。”
“嗯。”苏玉澈颔首,“明日我要在会宾楼与南暻使臣议事,探探他们的口风,将军也可再审审刺客那边。”
“我知道了。”顾钦轻拍他的肩,“你要注意安全,多派几个墨阁侍卫跟着。”
两人一道上了苏府的马车,夜已深了,苏玉澈其实已经很困了,他作息素来规律,坐在马车上没一会儿便困顿起来。
顾钦又看到他轻点几下头,忍不住扶住他的后背。
“躺下睡罢。”她道,声音是自己也不曾察觉到的温柔,可苏玉澈听着热了热耳尖。
有时候他觉得顾钦很奇怪,没有京城那些贵家小姐应有的脾气,甚至连娇嗔都不会有,她完完全全地俯视着他,将他笼罩进她鲜有的温柔里。
那是独属于他的一份,至少与顾钦朝夕相处这么久了,他从未见过顾钦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过话。
苏玉澈便不再挣扎,他顺从地躺了下来,身上一重,是顾钦脱下自己的外裳盖在了他身上,她的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眼皮就越来越沉,直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