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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2 / 2)

再者,发现的机关入口都很小巧,都是几乎只能容纳一人或两人通过的,他们既然迁徙地下,肯定有重要的东西要搬,只要他们一直守着,就不怕这些人不出来,只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终于,再他们暗中埋伏的第三个夜晚,终于等到一队人马打开机关入口出来了。

顾钦带着苏玉澈与沈凌烟等人在高塔城楼上注视着他们,黑夜极易掩护他们的身形,苏玉澈看着他们出来时机关转动的方式,于自己手心里默默演算着。

“是谢全!”沈凌烟道,她目光死死盯在谢全身上,眼中含着滔天恨意。

“你要先去接洽吗?”顾钦看着她问。

沈凌烟重重点了下头,转身便下了城墙。

早在三日前,谢全便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似有琵琶声响,那乐曲是当年他与沈凌烟相约的暗号,起初他怀疑其中有诈,一直不曾露面,直至那琵琶声响了两日,第三日却突然断了,谢全心痒难耐,正好趁着这回采补及打探消息出来看看,沈凌烟究竟还在不在荆州城中。

他将沈凌烟献给谢山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她了,他以为沈凌烟和外面那些女人那样死了,可这琵琶声分明又是她的。

“谢全!”

沈凌烟来到谢全身后喊了一声。

谢全猛然转过身来,看着沈凌烟的眼神有差异和恐慌,却唯独没有愧疚。

顾钦和苏玉澈高居城墙,往下看着这一幕,沈凌烟的事,他已听说了不少,此女心性坚韧,即便遭人侮辱也挣扎要活下来,苏玉澈想,她会见这个出卖了她的丈夫一面,是不是因为她心中还有不忍?

“不忍吗?我觉得不像。”顾钦道,沈凌烟十分美貌,可她也是个聪明的女子。

她既然能不束缚于贞洁,又怎会拘泥于情爱呢。

“......烟儿。”谢全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的眼神依旧躲闪,不敢直视沈凌烟。

沈凌烟却走上前来,道:“你知不知道谢山将我丢进湖中想溺死我?”

见他低着头不说话,沈凌烟又道:“你将我送给他时,就已经料到我会死了,是吗?”

“我......”谢全张了张口,无话可说,可眼神却阴暗着。

沈凌烟恨他是应该的,可他也不能容这个女人再留存于世了,他马上就要做大官了,沈凌烟只会是他的污点。

那张美貌的脸,即便是带着杀意去看,也依旧楚楚动人。

沈凌烟的确生得极美,谢全看着她,低声道:“是我对不住你。”

“谢全,你我夫妻的这些时日里,你可曾爱过我吗?”沈凌烟望着他,“你可曾嫌过我是乐籍出身吗?”

“没有嫌过。”谢全道,身为衙门的师爷,他没有嫌过。

沈凌烟的名动荆州城的美人,他能娶到这样的美人,无疑是可以炫耀的谈资。

至于爱么......谢全其实也不大清楚,他垂涎于沈凌烟的美貌,求娶到她而已,一切顺理成章,他好似并未往深处想过。

沈凌烟蓦然一笑,她笑起来时万物俱能失色,看得谢全心神一晃。

“你能抱抱我吗?谢全,你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才活下来的吗?”

沈凌烟一边小声说着,一边走入谢全怀中,两个人相拥一处。

余光中寒光一闪,顾钦看到角落里扔着一把短刀,是她递给沈凌烟的那把,她把它藏在这里,她并未带上刀。

然而下一瞬,沈凌烟便拔下自己发间的簪子,用尽全身力气插进了谢全的脑子里。

谢全大惊,猛抓着沈凌烟的手挣扎起来,沈凌烟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眼神也渐渐冷了。

“这是你送我的簪子,你还记得吗?还给你了。”她做完这些,便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裙抑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然后转身向来时路奔去。

“该跟着他们了。”苏玉澈收回了目光,看向其他流走于城中的谢山军,“或杀或留全在将军,我应该已经知道机关的破解之法了。”

“你才看他们用了一遍,就演算出了?”顾钦有些佩服,对于机关这种东西,她并非没有接触过,不过大都是与机械有关,像这样的古老机关,在她所处的那个时代早已销声匿迹了。

苏玉澈道:“之前就推算出一些,今日亲眼看见又得知了一些关窍,可以一试。”

温润又坚定的音色响在耳畔,泠泠的月色投在他修长的指尖上,藏身于暗处的两人站在至高之处,看着城中变动,看着燕军倾巢而出,将今夜被放出窝的那几只老鼠尽数捉拿。

“走吧。”顾钦道,“回去审审他们。”

她推着苏玉澈往下走,在拐角处看见了浑身发抖的沈凌烟。

“将军,我想同你一起去京城。”沈凌烟道。

荆州城的百姓已经死了,谢全也死了,这世上不会再有人记得她,她是个全新的人了。

“好。”顾钦应下,弯身将那把短刀重新递给她,沈凌烟再度紧紧握住,跟在了二人后面。

今夜收获不小,十人的谢山军小队,让他们活捉了九人。

顾钦审人一向干脆利落,问什么答什么,要不要活命全看自己的选择。

“入口处的机关开法,讲给我听。”她斜倚在苏玉澈的轮椅上,九个人被紧紧捆着跪成一排,被燕军团团围住。

第一个人颤颤巍巍说了一番解法。

“他在撒谎。”苏玉澈道,“从第一步就在撒谎。”

顾钦点点手指示意,第一个人立刻惨叫一声,被生生拔下一颗牙齿。

“机关的解法,再来一遍。”顾钦道。

就这样审问了不到一个时辰,从机关入口到地下地图以及有几个出口,有无陷阱都被问得清清楚楚。

最后看这些人实在说不出什么来了,顾钦转身便推着苏玉澈回了帐篷,只对身后之人留下两个字:“都杀。”

一道血线溅开,九具尸体倒在了地上,被很快拖了下去。

所有入口的地址都拿到了手,没过多久,燕军成功破开地宫大门,将其中逗留的谢山军余孽一网打尽。

而在这座地下蚁xue中,不光发现了大量黄金,还藏有大批火药与兵器,都成箱装着,俨然是要运送去什么地方。

“他们是在跟什么人做生意啊。”顾钦看着收缴的物资道。

苏玉澈道:“能吞下这样大的一笔数目,绝对不会是私人购买。”

很有可能是一个国家。

然而这些都没有什么线索,无从捕捉,两个人便是心中有所怀疑的对象也于事无补。

荆州剿匪大捷,整支军队按例回到驻扎的军营办场庆功宴,而后续荆州城重建事宜就要留给下一任太守了。

“千里奔赴而来,到底是没能救下太守的家人。”苏玉澈望着军营星星点点的火光,独自叹了一声。

无论这些日子大家看到什么,经历了什么,结果都令人欢喜,军营上下无不充盈着喜气,因顾钦部署得当,此次剿匪行动中伤亡甚少,最为惨重的就是庞勇带着的那支队伍了。

于是在一片欢声笑语、对酒当歌中,唯有庞勇一人独自坐在山头悔恨无比。

寻常这个时候,他与弟兄们就会去找炊兵要额外的酒喝,聚在一起吃着炙肉,沉浸在大胜的喜悦中。

而如今他身边那些人,就只剩下一个远在京城未被调配来的熊忠,其余人都死了,就死在他的眼前,眼睁睁看着他们死了。

庞勇深吸了口气,猛地捂住脸,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将军,我敬你!”沈凌烟拿着一只酒囊怼到顾钦面前,她从不掩饰自己的美丽,即便是穿着最朴素的衣裳也要将自己收拾得精致妥当,从军营走过一遭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顾钦面无表情接过她的酒囊,道:“怎么?以后想嫁行伍中人?”

沈凌烟摇摇头,“男人,许是都是那么一回事,我就是喜欢他们全都看着我感觉,才不想与他们再有什么牵扯。”

顾钦抿了口酒,道:“回到京城后,你想做什么?我将军府全是女眷,你......”

“我想开间茶楼。”沈凌烟道,“我家以前便是经商的,后来生变我才被卖到了乐坊,可我一直想做回自己的生意,将军,我能在肃京开茶楼吗?会不会他们都不喜欢喝茶?”

“你担心这个,不如担心担心开茶楼的本金要从哪里来。”顾钦道。

沈凌烟嘿嘿地笑了几声,一副已然有了自己的主意的样子。

之后陆续又有几人来向顾钦敬酒,顾钦并未推辞一一对饮,与前次不同的是,之前她在军营待着,恍惚觉得自己还是个外人,可这次这些人好像都成了自己人。

他们看她时的眼神不再躲闪陌生,而是怀着真诚与热情。

饮了无数杯后,有人大着胆子进了苏玉澈的帐篷里,探头探脑。

“苏相,咱们能给您敬酒吗?”

苏玉澈头也不擡,继续伏案批注着荆州重建计划,道:“我不饮酒。”

他音色冷淡,叫人不敢再问第二句。

几人嘟囔着走了,道:“再去敬敬将军罢,她一定肯喝的!”

帐中的灯烛剧烈地晃动了一下,苏玉澈手中的笔尖一顿,在纸张上落下一个墨点。

顾钦...又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