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萤几人等在外面,一面好奇里面的情况,一面又关心着眼前的形势。
“难怪魔族近日频繁有动作。”齐羽山显然更在意新魔尊上位的事情,“魔族难道是可以随便找一个实力强大的魔来做魔尊吗?若是他们规定了只能由老魔尊的后代继承魔尊的位置,那我们不就可以知道新魔尊是谁了吗?”
玉掌门为难道:“这我倒没怎么关注过……”
一旁的黄不缺接过话头:“据我所知,死了的老魔尊的确是有后代的,不过是不是它继承就不知道了。至于它什么身份——好像你们没人关心过魔族这些事吧。”
说到这,黄不缺的笑容似乎带着某种琢磨不明的嘲讽意味。
“管他是谁,反正邪不压正,我们肯定能打败魔族的。”影阿紫不以为意。
但她身边的阿乐却是和自家师妹还有玉掌门交换了下眼神,相视一笑,说道:“影小姐可真自信。你以为若是宗门能轻易打败魔族,还用我们在这担惊受怕的?难道你不知道一百年前那场大战可是花了好多功夫,好不容易才把魔族给打得一败涂地的。”
影阿紫被她三言两语给怼得无话可说:“我哪知道……”
随后观鹤长老和秦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应是已经处理好事情了。玉掌门见状将齐羽山留了下来,叫其他人都先回各自房间休息。
秦屿照例将祝萤送到房间门口,准备回自己的别院。
“秦屿。”祝萤站定在门口,纠结了片刻,喊住了他。
秦屿顿住脚步,眼神晦暗不明,涌动着不知名的光,缓了一会儿才被他压下,然后换上平静,转身看她:“怎么了?”
祝萤唇瓣张了又张,看着他的脸,捉摸不透他的想法,终是将那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改成别的问题:“你们刚刚说些什么了?”
他们出来之后也未曾提起,或许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本不应该再问。但祝萤现在就是没话找话,胡乱找到一个话题来缓解她骑虎难下的尴尬局面。
然而秦屿却没有要瞒她的意思,朝她走近几步,将她拉进房间里,把门虚掩着,小声交代:“有一块真玉佩和一张秘图。”
祝萤没料到他回答得这么干脆,她原本打算着他拒绝回答,选择保守秘密,然后就打哈哈地把这场对话糊弄过去。然而他的坦率以及忽然凑过来后将她包裹得紧紧的气息,让她大脑缺氧,一片空白,紧张地重复着:“玉、玉佩,还有秘图,然后呢?”
秦屿哪里会没看见她紧张的模样,还关切地问她:“你不舒服吗?”
祝萤不自然地咳嗽两声,将心中的躁动压下去,拉回理智,分析他刚才的那句话:“所以有一块真玉佩,还有一块假玉佩?那我们岂不是可以——”
她意识到这点后,音调拔高,越说越兴奋,不过很快就察觉到音量有点过大,又捂着嘴陡然降下来:“……把假的给魔族?”
秦屿点头。
“那、那你小心点,别被发现了。还有玉佩要好好保管,别弄丢……还有还有,两块玉佩你得分开放,千万不要给弄混了。”祝萤手舞足蹈地向他比划着,企图将压低的音量转化为肢体语言去抒发她的激动。
接着,她又想起秦屿说的另一件东西:“那秘图又是什么?”
【别跟她说了!】
“用来找魔剑。”
脑海里悲愤哀嚎的东西哭得很大声,但秦屿依旧无动于衷。
魔剑——
祝萤的笑容僵在嘴角,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起。
这是后来大反派黑化变强后得到的重量器武器,一把剑便能打得正道宗门落花流水。他就是取得魔剑以后,一路杀到底,斩杀了许多仇人。
而且魔剑贵为魔族圣物,自然魔气萦绕,执剑之人也会被其影响颇深,甚至于吞噬,彻底成魔,失去理智。所以也可以说魔剑是助他黑化的其中一步。
她此行任务最重要的两件事除了让他免受崟一宗的压榨侮辱,不会被剔骨,并且摆脱那片苦海以外,还有一件便是要阻止他拿到魔剑。这两样是她阻拦大反派黑化最关键的两步。
她觉得只要这两步剧情得以扭转,秦屿就不会落得那惨死的结局。
看来眼下到了这关键的第二步了。
“魔族想要魔剑,所以玉佩和秘图就是关键线索,对吗?”祝萤记得自己写魔剑这段剧情时,没有什么很繁琐的步骤,就是伤痕累累,心已死的大反派拔出魔剑,黑化成魔。
但现在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聪明如她,迅速明白了这其中的关联。
“嗯。”
祝萤扬起笑脸:“好,我知道啦。那你一定要小心哦。”
接下来她必须好好盯着秦屿,绝对不能让他拿到魔剑。
他们走到门口,祝萤盯着自己的脚尖,踌躇着开口:“你真的不记得昨晚的事了吗?”
“我记得啊。”祝萤虎躯一震,赶紧擡头看他,却又听他说,“我们在屋顶上喝酒。”
祝萤提着的心又从嗓子眼落了回去,低下头撇撇嘴:“我说的不是这个。”
而秦屿无辜脸:“那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祝萤瞥了他一眼,那副懵懵的样子好像真的是忘得一干二净。原本她是如此希望的,希望他断片,不记得那个吻,让她躲避掉不必要的尴尬和麻烦。
但偏偏希望成真后,她又别扭极了。
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也没有觉得庆幸从而坦然地忘掉那些事情,反而越发地萦绕在她心头,纠缠着她。不止昨晚屋顶上的来回播放,切远景又切近景的亲吻画面,还有他今日的这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越想越烦,越想越觉得心口酸酸的。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些什么。
“最好永远都不记得!”祝萤只好仓皇逃离现场,丢下一句含糊又带着嗔怪语气的话。
她还没走几步,就迎面遇上黄不缺,像是抓到了能缓解她此刻的焦躁不安的灭火器。
“不缺,你去哪啊?”
黄不缺看出她脸上的不自在,又看了看她身后不远处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秦屿。
“去学堂,掌门说可以去跟着听课。你去吗?”
好在黄不缺也非常有眼力见,快速明白她现在的迫切,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好啊!我刚好非常急不可耐地想要学习。”
祝萤赶紧推着他往前走,直到离开院子才松了口气。
“吵架了?”黄不缺八卦道。
但祝萤哪里会承认:“没有,就是太无聊了,没事做。想去听听课。”
黄不缺挑眉,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手指一动,神秘道:“我给你算了一卦,你这几日必有一劫。”
“什么劫?”
“嘴硬遭天谴劫。”
“……”祝萤握起拳头给了他肩膀一拳。
玩笑话把方才的尴尬翻了个篇,两人又开始东聊聊西聊聊。
注意力虽然被小小地转移了一下,但是这件事还是迟迟萦绕在祝萤心头散不去,于是她趁着唠嗑之际,自然地引入了话题。
“我最近在构思一个新话本子,不过有一段剧情卡住了。”之前聊话本子的时候,祝萤也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换了个故事背景讲给黄不缺听,后来随着两人交流得越来越多,他们分别得知黄不缺更喜欢看话本,而祝萤更喜欢写。
这不就一拍即合。
于是祝萤承诺她日后若是写出什么新鲜故事一定第一时间拿给黄不缺品鉴品鉴。
现在刚好可以趁着用这个借口来问。
“说来听听。”黄不缺很感兴趣。
祝萤一本正经:“就是这个男主人公喝醉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亲了一下女主人公,结果他酒醒后,不记得这件事了。那、那现在女主人公该怎么办呢?”
黄不缺一头雾水:“什么怎么办?直接说你亲了我呗。”
“……不是,人家都忘干净了,我……这个女主角怎么跟他说啊,多尴尬。”祝萤果断投反对票。
“那就假装不知道。”
“这事怎么假装得了啊!”祝萤再投反对票,“都发生过了,忘不掉呀!”
黄不缺纳闷:“那你想干嘛?”
“就是、就是……”祝萤眨眨眼,“有没有什么办法在不用让男主人公记起这件事的情况下,又能让知道他亲我……写的女主人公的原因呢?”
黄不缺眯起眼,上下扫视她的表情,一副“你明知故问”的神色:“都男女主人公了,还不知道原因?那不就是因为喜欢吗?”
“万一、万一他俩不是男女主角呢?就是两个小炮灰。这时候该怎么办?”
“我对炮灰的爱情不感兴趣。”
“……”祝萤哽住,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黄不缺快步踏上阶梯,带着一副看透了的表情,目光快速从她脸上移开,语气轻飘飘地落在祝萤心上:“但我敢肯定,女主人公这时候一定是喜欢他的。”
“啊?为、为什么?”祝萤卡壳,顿住脚步,没有跟上去。
“她要是不喜欢,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扇他一巴掌,跑得远远的吗?”黄不缺推开门,也没看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对亲密接触想要一探究竟就是喜欢的表现。”
而祝萤则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