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哪有不理你。”
被戳到了心事,祝萤略显慌张地加快了步伐。
秦屿笃定:“你有。”
长桥摇摇晃晃,祝萤走得心急,扶着一侧的链子,脚下一打滑,身子往后仰,惊险之际被秦屿及时扶住了胳膊,稳住身形。
她倒吸一口凉气,可看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上面的青筋比较明显,骨节分明,传递出丝丝凉意,让她不禁又回想起那个梦。朦胧的雾气,坚实挺拔的身躯,还有诱惑的嗓音。
“大小姐,你继续——”
大漏特漏!
她晃晃脑袋,把不合时宜的幻想赶出了脑海里,用力甩开他的手,逃生似的奔向前面的出口,一点也没害怕长桥下的深渊。
下午是祝鸿雪亲自授课。
昨日在祝萤的苦口婆心之下,秦屿还是如她所愿,决定将剑修课选为他的旁听课。毕竟宗主倾囊相授,可是难得的机会,多少外门弟子想要挤破脑袋进来,要不是有祝萤这层关系,再加上祝鸿雪点头,愿意带他这个曾经的练剑天才,哪能让他进到主峰在祝鸿雪身边跟着学习。
而且若是进修考核中他通过了,那就可以再旁听一门课。要是直接能在之后一年一度的弟子选拔中脱颖而出,那就可以从归元宗外门弟子的身份,一跃成为内门弟子,到那时他就不只是旁听了。
“丹田运气,灵力起,出剑!”
祝鸿雪背着手,表情十分严肃。
在场的内门弟子都有自己的佩剑,而外门弟子只能在最末尾旁观,他们没有佩剑,只能疯狂做笔记,观摩其他人的功法。秦屿则是这一众人中最末尾的人,因为他甚至连运气都做不到。
“听说大小姐带回来的那个灵力早就被废干净了,是崟一宗人人喊打的废物,崟一宗都不要了,才丢给我们宗门。”
“灵力都没有,还来练剑?他能看懂么?”
“大小姐可真是善心大发,捡一个废物回来。”
门口旁观的几名外门弟子小声议论着,眼神不停上下打量秦屿,充满探究和鄙夷。他们好歹还是已经炼气的弟子,堂堂正正选拔进归元宗,凭自己本事修炼的,但秦屿却是什么实力都没有,只有大小姐的照料。
没人看得起他,不过都是碍于大小姐和宗主的面子上,主峰没人敢当面说些什么。
“闭嘴!不想学的就出去。”
祝鸿雪自然没落下这几句议论,不耐烦地吼道,吓得那几名弟子赶紧噤声,不敢再说什么。
他瞟了眼一脸平静的秦屿,目光重新回到眼前的祝萤身上,瞬间又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
“萤萤,爹送你的那把清欲剑可能拿起来了?”
面对老父亲充满期待的眼神,祝萤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此时的清欲剑在她手里依旧是非常不听话,让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也没办法举起来。
刚刚她按照祝鸿雪的提点,运起灵力,几乎都要产生与剑共鸣的感觉了,可清欲剑仍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像一个不闻窗外事的死尸,对这片土地依恋得很,任凭她千呼万唤,也始终不挪动半分。
不过祝鸿雪显然也没对她举起剑这件事抱有真切的希望,一副意料之内的神色,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着急,下次课再试吧。”
下次课……
祝萤看看周边几位弟子正拿着剑开始练功法,身轻如燕,脚步生辉,剑光凛然,叫她看了好不羡慕。
带着满满的挫败感回到院子里。
她身边服侍的两名打杂的外门弟子是一男一女,男的叫关易,女的叫小璞,每次她一进门就欢欢喜喜地迎上来,要给她按摩解乏。
“大小姐,您今晚还是在浴桶沐浴吗?”关易给她捏捏肩膀,殷勤地问道。这几天都是由他准备沐浴的热水还有浴桶里那些漂亮的白色花瓣,很受祝萤喜欢。
但今天她是怎么也不想再泡了。
除了累得不想动弹以外,她可不想再被勾起某些不可言说的回忆。
“我今日简单洗漱一下就是,不麻烦你们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将两位极度热心想要为她做事的弟子赶出院子,祝萤总算落得一丝清闲。
她点燃烛火,在桌前看了很久的书,继续补齐之前落下的知识。
今日又是上课又是操心秦屿的伤,还练了好久的剑——练习怎么举起来也挺耗费力气的。
过得倒是充实,但也很累。她感觉胳膊要是不动一动,都不像自己的了。
可是累归累,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有泡澡,前几日她入睡倒是挺快的,今天却是眼皮子在打架,但脑袋清醒得很。可这种清醒又不是能够正常学习的清醒,而是放空,不知所云,又睡不着。
简称,失眠。
她还是应该泡个花瓣浴的。
心里有些后悔。
祝萤躺在被窝里,望着顶上发呆。
耳边忽地传来一阵空灵的乐声,似是谁的萧声,透过窗户落在她耳边,像寂静之中婉转于山谷间的溪流,潺潺水声,温润她的心神。
丝竹之乐,叫她的思绪跟着越飘越远,渐渐地跌入一个安稳的,温暖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