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姑姑冷哼完,用力一跺脚后追了出去,丰满的身躯像一堵移动的墙,在夜色艰难前行,跑了许久后,终于找了祠堂,在灯火通明宽敞威严的众多牌位前,楚虞正跪在蒲团上啜泣,元姑姑哼了哼不满地走上前。
“呜呜呜,是我无能,什么都做不好,连用膳的规矩都不会,连累元姑姑动怒….......”
楚虞余光瞥见她走近,立刻用帕子捂着脸呜呜哭出来,可她不擅长装腔作势,也鲜少掉泪,所以嚎了半天,眼角依旧干涸,颇有些尴尬。
元姑姑看穿了她的心思,嘴角抽了抽,冷静下来说道:“不知者无罪,王妃自小疏于教导,又不曾和世家贵族来往,自然不懂这些规矩,不过奴婢有信心能教好您,只要您别怕吃苦,也别怪我严格,我都是为了您尽快学会这些规矩礼仪。”
可恶,竟然讽刺她没有家教,死老婆子,狗仗人势!
“王爷来了!”
碧珠高声喊着,朝她默契地眨了眨眼,楚虞心领神会,立刻哽咽道:“妾身让王爷失望了,就让妾身在这跪到天亮吧!”
元姑姑嫌弃地望着她矫揉造作的表演,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心里早就将她定义为爱慕虚荣攀龙附凤只会争宠的小门小户之女,正心疼安南太妃时,却见她哐当一声,整个人直直往后栽倒,而安南王则是一个箭步冲上去,恰好将她抱住。
元姑姑:“........”
当着王爷来这招,不堪入目。
“王妃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在祠堂跪着?还晕倒了?谁干的!”
孟元明冷眼扫过祠堂,犀利的眼神在元姑姑身上停留许久,带着浓浓的杀气,见多识广的元姑姑身子轻轻一颤,微微低下头。
“回王爷,没有人欺负王妃,是王妃没有福气。”碧珠瞥了一眼装晕的楚虞,泫然欲泣,“元姑姑奉太妃之命教导王妃,晚膳时又是叮嘱一道菜不能夹三次,又是教导王妃用膳时刻保持端庄不能随心所欲地夹远处的菜,王妃心里郁闷又汗颜,肚子都没有吃饱就请罪来跪祠堂….....呜呜呜,我们王妃平时一顿能吃两个大馒头三个肘子一碗汤,今晚就吃了几口,怕是饿得晕倒了.........”
“回王爷,此事不是这样的…....”元姑姑奋力解释。
“本王已然知晓,元姑姑就不必重复了!”
听着元姑姑委屈和忐忑的声音,闭眼装晕的楚虞忍不住扬起唇角,若不是还在祠堂,怕是要笑出声来,于是连忙掐了自己手心,让自己继续装晕。
“元姑姑是母亲派来教导王妃规矩礼仪的,按道理我不该插手。”孟元明先是恭敬道,可话音一转,声音透着冷漠,“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教导王妃规矩的事也该有个章法,这般着急岂非拔苗助长?王妃才进门三日,府里的人都认不全,姑姑何必在她晚膳之时故意为难,王妃本就柔弱胆小,被你一番教训后怕是又惊又吓,这才晕倒了。”
楚虞憋笑,暗道你胡说八道的能力也很强。
“奴….....奴婢只是略微提醒几句,并没有严加苛责,更没有刁难…....王爷明鉴啊!”元姑姑见他不明青红皂白就一味护犊子,不仅认定他好色无能,还更加坚信楚虞两面三刀,恃宠而骄!
“提醒也罢,苛责也罢,如今王妃罚跪是真,晕倒是真。”孟元明轻叹一声,忧心道,“这几日元姑姑就莫要教规矩了,等王妃身子痊愈吧。”
说完,他将楚虞打横抱起,快步离去。
一阵冷风刮过,吹得祠堂内门窗吱吱作响,烛火跳跃,冷清中透着阴森,元姑姑哆嗦地打了个寒颤,含恨离去。
孟元明抱着楚虞走了一路,引起了院中下人侧目,待两人离开后,不由得三两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言语中诧异新入门的王妃竟如此得宠,暗道好福气。
下人们的窃窃私语,正好落入晚上出来散步的齐萱蓉耳中,她平静的面容霎时浮现一股愤恨,咬唇听了许久终忍不住离去。
自从安南王娶了新人,她便成了王府的笑话,虽然下人看在姑母的面上还恭恭敬敬得尊称她一声表姑娘,可谁不会暗地里嘲笑她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想跑回家,可又不甘心,只能像蛇蝎一般躲在屋内,傍晚才偶尔出门透气。
可王府处处张灯结彩,无一不在告诉她府中已有了女主人,她只是寄人篱下的远房亲戚而已。
她的骄傲一败涂地,好想回家躲起来,远离这一切,可一想到妹妹齐萱婉回家的遭遇,她便不寒而栗。
侯府亲情凉薄,萱婉又是庶女,嫡母丝毫没有顾念多年的母女情,竟将她嫁给了永安伯府家不学无术的幼子,听闻她婚后便时常被丈夫辱骂殴打,婆母也是怪她拢不住夫婿的心,自己虽与她不是一母同出,可到底为她感到不安。
妹妹的下场便是前车之鉴,她不敢回家,只能咬牙留在这,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