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洲送来的信是她一直渴求的真相,只可惜到死她都没有勇气去拆开,大抵是怕自己知道后,再也没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她早就死在了昭城那场祸事中,真相是唯一支撑她走到今日的勇气。
而梁衡瑞的传召让她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那封信,最终还是将它放到了枕头底下,梁衡瑞说过会帮她找寻真相,如今她手中有了真相,他还会帮她吗?
到了紫宸殿内,掀开重重纱幔她看到了靠坐在床上的他,男子身着黄色的中衣,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听到她的脚步声睁开了眼。
“妱妱,过来。”
他擡起手,她将手搭在他手心,坐在了他身边。
他问她是不是生气了,不知为何她觉得他的语气中似乎有一丝期待,可是她低下了头温顺的回他:“臣妾不敢。”
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玉佩被摔在地上,他说她永远也比不上那位昭昭姑娘,是,她知道,她又怎么不知道,每夜耳鬓厮磨间,他叫的究竟是她还是她,只怕他根本分不清吧。
“退下吧。”
他推开了她,在她路过门口的时候,她弯腰捡起来了那半枚玉佩,是爱与不爱也无关,不过都是她一步错步步错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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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剑刺入怀中,其实那一瞬间她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了,在梁衡瑞抱住她的时候,她将手中紧握的玉佩塞到他的怀中。
她多么想告诉他,他们有孩子了,她想让他陪她一起去看真相,那封信她没有勇气拆开,但若是他在,也许她可以去面对。
可惜,这一切都没有了,那就不让他知道了吧,他们曾经也有一个孩子来到过这世间。
“陛下,我,是妱妱,是姌姌,不,不是昭......”
最后,她只能勾住他的衣裳,想要告诉他,她有乳名,她好想听他喊她一句姌姌,多么好听的名字,只是已经许多年没人再喊过她了。
手臂落下时,在她所有意识消散的最后,她听他轻声喊了一句:“姌姌......”
满足了,只这一句,她便满足了。
她没有看到他神色慌乱不敢置信的晃着她,那时他大概以为她没有死吧。
阿爹,阿娘,姌姌好想你们,姌姌终于可以去找你们了,昭城的花是不是又开满了满山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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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衡瑞将闻妱放在了床上,枕头下露出了一角,他抽开一看,上面写着“姌姌亲启”。
信件完好无损,她没有拆开,他看了一眼早已了无生息的闻妱,然后将信拆开。
上面写着她父母被抄家问斩的真相,一切的源头都在于梁帝的贪心,他想要的太多了,于是手中的罪孽便越来越多。
她父母便是被端齐太子那封密信牵连,那封密信虽然他只看过一半,但是上面不过是端齐太子写给楚怀泽的一些家常话。
但是梁丘以为这封密信是让楚怀泽起兵造事,于是他不惜对昭城屠城,满门问斩支持端齐太子的楼家,还将效忠端齐太子的闻家以莫须有的罪名问斩。
梁衡瑞死死握着这封信,如果,她知道真相是这样,她还会在他身边吗?他的父皇杀了她的阿爹,害的她成为最低等的舞姬。
那一刻,他不敢再看她的脸,他将信扔在地上,落款的顺颂时祺四字显得是那般可笑。
她死在了那年的春日,花开的时节,她却没能再次绽放,一同带走的还有他那点微不足道的爱,在她的爱面前,显得是那般可笑。
信中人祝她顺颂时祺,秋绥冬禧,可他祝福的人,再也等不来往后的秋岁与冬日了。